终于把火扑灭。
说是扑灭的,其实就是放弃了连成片的麦地,沿着道路设置防火点,把大火给截断才成功的。
看着那两百多亩麦田被烧成灰,很多人心疼得直喊娘。
……
灭了火,村民们却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个个变成了包黑炭,有的头发都烫成了卷发。
这时候天也亮起来,周明愈兄弟几个带人去检查余烬,免得死灰复燃。
四个生产队长带了人清点损失,三队四队损失惨重。原本产量就差,这一下子烧一半多,这还不止,因为他们的地在西北边,那里有一片洼地,不是涝就是旱,所以种了高粱。现在那一片几十亩高粱也被烤死大半。
试验田当然渣都不剩!
这时候真是排排坐,比谁惨。
二队损失不大,被烧的是接壤的一块,麦子已经收完,连麦穗都被孩子老人捡干净,只烧了点麦茬根,就当烧荒了。
一队倒霉,被连累烧了四亩麦子,烤死两亩地瓜,一亩谷子。
现在那些队员们一个个心有余悸,纷纷说:“幸亏咱们收得快,要不可都被烧光了。”
“赶紧把剩下的也收完,可别再出个幺蛾子给祸害了。”
……
张根发还在跳脚,“一定要严查严惩,到底是那些坏分子对革命心怀怨念,居然要烧掉我们的高产试验田!”
周诚志冷冷道:“大队长你先别跳脚,俺们白天忙农活,累得要死要活回家倒头就睡,倒是你们除四害小分队,白天不睡晚上敲打,很多人看见你们举着火把冲进麦地里,这火儿是谁放的还用查吗?”
要搁以前他就算生气也不会直接说谁放火,想也是有人不小心导致起火,但是现在实在是气狠了。
张根发还想说什么,张金焕暗中扯他,提醒:“爹,这个不重要,领导们要来视察可怎么办?”
张根发猛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办?
原本是要让领导来视察的,现在可好都烧光了。
谁来负责?
怎么解决?
那边老百姓们都抱怨、吵吵着,埋怨那些除四害小分队没脑子,居然弄起火来。这时候不小心就是要人命的,把粮食都烧了吃什么?尤其是一队被烧了麦子和别的粮食,就不肯罢休。
吴美英几个喊着,“谁点起来的火,赶紧站出来!”
“就是,不要以为不承认就没事儿了,好几百亩地给烧了,怎么能这么算了?”
张金乐冲出来喊道:“你们不要污蔑除四害司令部,麦收是重要,除四害依然重要,要不是我们除四害,你们哪里……”
“滚蛋!不是你们这些混蛋点了火,也不能烧了粮食!”
老农们辛辛苦苦种一年,竟然被他们一把火给烧了,这简直是挖人祖坟的深仇大恨。
除四害小分队的人喊道:“谁说是我们干的?你看见了?我们……”
“不是你们还有旁人?我们累得要死谁还有空点着火把跑地里去,不就是你们,成群结队的耗子一样膈应人。”
三队四队的大人们反而都拉着脸,一言不发,谁都清楚不小心引起火的肯定是除四害小分队,那都是他们的人。他们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小分队里跟着抓老奸儿,起火肯定也有责任。
他们想着反正除四害有工分,就不靠这点粮食了,两百亩麦子好说也就是三万斤麦子,人家那些亩产三千斤的十亩地就有了。他们有工分就好,管他烧不烧的呢。
队员们揪着张金乐赵喜东几个打老奸儿引火烧掉麦子不放,一定要送去镇上要个说法。而张金乐几个自然不承认,他们已经商量好咬死不认,谁也不能说是他们点的。
张金焕混淆视听,“我们除四害,也是为了全民全党的事业,是为了我们村。我们要是不除四害,咱们村完不成任务,都是有人拖后腿。”
“放屁,以前你这么说我们还觉得对,现在你放屁,人家周明愈那一瓦缸苍蝇蚊子还不够你们数的?”
村民们纷纷指责除四害小分队,“你们除四害没有错,不该这个时候,把麦子点了这不是要命?交公粮怎么办?口粮怎么办?”
“我们还不是为了村里?算任务是为了村里,烧了怎么就赖我们?”
“你们说什么为了村里,明明就是为了你们记工分,为了这个工分来的容易?别说的那么好听!”
“还不是你们嫌我们闹腾,把我们赶出去不许在村里抓,我们才去麦地里的,分明就是你们害得烧了麦子。”张金乐几个死活不肯认错,非要赖别人。
听他们点火烧了麦子不但不认错,反而还无理取闹,居然赖别人逼着他们烧的,有些人就火了。
忙活大半夜帮忙救火,不但不落好,还被反诬,谁能忍?
一番吵闹,两拨人难免有冲突,后来还是周诚志吆喝一声才停了手。
村里的治保主任张德发匆忙冲出来,他是张根发的堂兄,镇上认命的民兵队长,在村里就是治保主任,负责治安对付闹事的。
“都有话好好说,不能打架,收麦子重要除四害也重要,现在起了火谁也不想看到,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收拾吧。”
周明国喊道:“怎么收拾,都烧成灰了还收拾什么?”
其他人纷纷附和。
三队四队的人看一队二队那些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指责除四害小分队,他们就不乐意了,埋怨道:“烧的是我们的麦子,我们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干么那么着急?”
各生产队本来就是自负盈亏的,别人不能干涉。
!!!
一队二队看他们居然这样混账,都冷笑道:“好了,我们不管,你们自己管去吧。”
有人就扛着家什儿走了。
张根发喊道:“先别走,别走,开会,开会!”
他得商量一下怎么善后,试验田是不是另外栽,要是发动全村,一早上应该也能栽出来。只是领导来了,看到满地灰烬怎么解释?
要不就直接说是烧荒?麦子已经收走了,这是麦茬!
他刚喊开会呢,一队二队的人就呼啦散了,谁听他放屁呢,臭不可闻的。
周诚志才懒得和他们费口舌,反正没烧到他们二队的。不过他也没回去补觉,而是安排可靠稳重的老人们去看地,免得再有那坏蛋给祸害庄稼。
三队四队的人见别人都走了,他们也说回去,天亮了还得继续抓老奸儿呢。
赵喜东几个原本吓得心惊胆战,现在看样子从大队长到各家各户,这是要息事宁人不追究,说不定有人还寻思烧了好不用累死累活去收割打场了呢。
他们都松了口气。
他们也刚要散,这时候一个男人冷冷道:“大队长,庄稼这么不明不白地烧了可不行,有人不在意,可我们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