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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生都是在家里生的,根本没人去医院。

    估计他一说带媳妇去县里济民医院做个产检,又会招人说他们折腾、娇气。

    “我上工去跟娘商量一下,今晚出发。”她肚子大了,自然是越早去越好,现在也不算农忙,时间还好安排。

    莫茹提醒他,“晚上还得去识字班呢。”

    “没事,下了课咱们下半夜借着月光正好出发呢。”到时候带着被褥,让莫茹在车上睡觉就行。

    ……

    晚饭时分陈爱月就拎着铁皮大喇嘛满村里吆喝,“广大社员注意了,晚上七点准时上识字班,我喊着名字的一定要到,没喊到的也可以去学习。莫茹、周明愈……”

    吃完饭两人和家里人说一声,周明愈就帮她拎着石板滑石,莫茹自己拿着画本和铅笔,两人说笑着出门。

    走到周培基屋后的时候,发现周培基正趴在后窗看呢,他嘴里叼着个窝窝头,见他们过来,嘟囔道:“等、等我啊。”

    他立刻去拿自己书包,飞奔而出,三人在路口会合。

    到了陈爱月家,磨坊里已经有十来个人,还有几个妇女在那里说笑着纳鞋底。

    高余飞虽然不乐意,心里一个劲地骂这些蠢货,大好的机会不来识字竟然只会蹭灯光,人家凿壁偷光也要学习,她们就会嗤啦嗤啦纳鞋底,真是愚不可及,一群只会贪小便宜的女人!

    这时候莫茹三人进来,高余飞才觉得顺了口气,这小夫妻俩倒是有点学习的样子,别看一副穷酸样儿学习倒是很认真。他看莫茹作为一个孕妇,没有带针线活儿来,觉得是个学习的样子。

    陈爱月家没有那么多板凳,大队也没有财力做桌椅,所以都是自己席地而坐听讲。

    金枝儿给莫茹送来一个四脚小凳子,让她坐得舒服一些,莫茹朝她笑笑,金枝儿赶紧跑了。她只能偷摸跟莫茹学,却不敢明目张胆过来坐着听。

    莫茹把自己的铅笔和本子放在一边,她和周明愈一起用那个石板,旁边的周培基拿着一块半尺的木板,上面不知道涂抹的什么黑涂料,反正看着像块小黑板,还有几块修得细长的滑石。

    她心道:手艺人家就是不一样。

    她很好奇周培基为什么没去读初中高中什么的,按说他家那么宠他,不至于读不起书吧。

    听说他小时候还读到三年级呢,后来估计不爱读书就退学了,他不爱学他家里人自然也不管。

    这时候乡下孩子读书的很少,一是读书意识不强,祖祖辈辈种地,并不觉得自己孩子需要读书。二是本村没有学校,要去五里外的范木匠。三自然就是学杂费限制,这时候没有义务教育,学杂费还是很贵的。

    小学一学期就要将近两块钱,一年加上书本费、学杂费,差不多得五块。

    就算条件好一些的人家供应一个学生也吃力的,更不用说那些条件一般的。

    如果学费便宜,一二年级的小孩子干不了什么活儿,家里人可能会让读两年书,还得是男孩子。女孩子家里弟弟妹妹多的,要在家看孩子根本没机会去读书。

    而到了三年级男孩子这时候也能跟着干活挣工分,学习不好没有希望的,自然就更不会读书。

    一个村能有一个两个一直读书就算很不错的,有些村一个都没有。

    很快张金乐和赵喜东几个也过来,故意挤到莫茹三人前面挡着他们。

    周培基道:“好狗不挡道啊。”

    张金乐回头怒目而视,“明明是你,一个四队的跑去二队当狗腿子。”

    周培基慢悠悠道:“四队二队不是一个大队吗?倒是你,自己没腿吗?没有狗腿子就不会走道儿?”

    张金乐气得想打架,却不小心对上周明愈的眼神,感觉周明愈看他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点高高在上,不由得就想起那一脚,哼了一声,往旁边让了让。

    他是真不敢和周明愈来武的,结果事实证明文的也不行,不想收敛也得收敛,哪怕憋得要尿血。

    高余飞讲的自然比陈爱月好,也不会上来就学政治课程,还是要学基础的识字。

    半小时语文,休息五分钟,然后学算术。

    学算术的时候莫茹发现张金乐真是个蠢蛋,十以外的加减法他就不会!哈哈哈哈!不过赵喜东倒是还不错,语文数学学的都还可以,高余飞讲的时候他也学得很认真,看起来很会抓住机会。

    而旁边的周培基脑瓜不错,那态度是相当不端正,他看高技术员拽拽的总是一副瞧不起他们这些村里人,心里直犯膈应,你就是乡里的技术员,又不是北京的,你拽毛啊!

    听莫茹和周明愈还说高老师很厉害,他就直撇嘴。

    莫茹和周明愈为了给高余飞留个好印象,找机会搞好关系让他给定公粮的时候对周家庄好点,自然要表现得卖力一些。

    ……

    高余飞发现他俩真的很优秀,不管语文还是算术,学得又快又好。这要是从小读书,怕是肯定能考个大学呢!

    读大学可是高余飞的梦想,可惜他只读了一个中专,读了两年就被分配到乡村基层做农业技术员。他总觉得自己没发挥好,浪费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现在看到俩很可能比自己聪明的学生,无形中他在羡慕嫉妒之余又多了几分同情以及同为聪明人最后却不能如愿以偿的惺惺相惜的复杂感觉。

    这种复杂的感觉,让他对两人很有好感,讲课就是为两人讲的。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真是读书的好材料,一点就透、举一反三,教这样的学生简直是一种享受,太有成就感了。

    他布置几道题让众人练习,自己溜达一下,结果眼神一瞄就看到莫茹本子上的画像。

    他惊讶道:“这是你画的?你学过画画?”

    莫茹赶紧摇头,“没有啊,我那天去乡里供销社看到画上有大胖娃娃挺好看的,现在有了纸笔我就画一个。”

    “啧啧,真了不起!”高余飞惊为天人,一个乡下女人连画画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居然能画得这样好。

    见高余飞这样夸莫茹,张金乐几个不服气,他站起来探着头看,“高老师,她画什么了那么好,我也会画。”

    不就是画画么,谁不会啊!

    小孩子都有画画的**,哪怕不会写字,但是拿着石头在地上乱画还是会的。画个小猫小狗小鸡,画个房子大树的,有的孩子也没有学过绘画技巧,却能临摹得很不错。

    可莫茹不仅仅是临摹,有一种特质在里面,那是一种成熟的个人风格。

    不求逼真,但求感动。

    高余飞看着那个婴儿的肖像,那双水灵灵的大眼,乌溜溜的好像活的一样,让他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纯净和天真,让人忍不住想稀罕稀罕。

    “很不简单,你还会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