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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再这么不分轻重的,就打成落后分子,从人民群众的队伍里滚出去!”张金焕撂下狠话才把那些人给压回去。

    毕竟他们真的很怕张根发,如果有问题公社只会向着张根发,不会理睬他们的。

    再说谁要是闹事,张根发随便都可以找借口克扣口粮,不给吃饭还逼着干重活儿,有点好事就给搅黄了,需要大队签字的申请一律不给批,这些都足够让人闭嘴的。

    再说也就几户人家闹,主要为分猪肉不均,也没人敢真的大张旗鼓反对张根发,毕竟他们不是周诚志,所以很快就消停下去。

    晚上周明愈被周诚廉叫去帮老头子们打下手编席,莫茹领着傅臻去体验生活,长长见识。

    冬天农闲的时候,很多老头子都在家里起地窝子,挖一个宽一米半长两米左右的坑,上头用木棍子搭起棚子,盖上藁秸、棒子秸等,顶上打上苫子挡雨雪。

    周诚志和周功德家院子宽敞些,每年都在他们家挖地窝子,老头子们就扎堆一起编席。

    地窝子里不透风,热乎乎的,人就在里面编席。

    以前都是几家一起处理秫秸,再各自编席,周功德是周诚廉的爹,他和周玉忠的一个叔编席手艺在附近村里最有名,会编红喜字的篾席,以前有人结婚都请他去编双喜席。

    现在都给生产队编席,一个普通的席十二工分,红双喜的十六工分。

    编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收了秫秸要削掉梢子,用斧子砍掉根子,再把秫秸的外皮用小剜刀刮下来,用破篾刀把秫秸破成两半或者三瓣。破好以后捆起来,放到河里去泡一天或者一宿,第二天捞回来摆在地上用碌碡来回碾压,压得跟绳子一样软和就可以用锓刀把秫秸瓤子刮下来。之后再把篾子浸在水里半天,就可以用来编席。

    编席其实很累,圪蹴在地上,也就是深蹲着,一蹲就是好半天,直到编席停下来。

    他们找周明愈来帮忙就是拉碌碡、刮瓤子的,因为他年轻力气大眼神儿好使,顺便也让他们这些年轻人跟着学学。

    莫茹原本以为编席就是织布那样编起来呢,现在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人家是从一个角开始编的。

    篾子有两种,红的和黄的,搭配好了根据经纬编织。湿润润的篾子在十根粗黑的手指间灵活地跳跃着,很快就有红黄搭配的花纹席被编出来。

    傅臻看得惊呼连连,“莫茹,他们真的好厉害,劳动人民的双手就像变魔术一样。”

    莫茹笑道:“等你结婚我送你一张双喜字的。”

    傅臻立刻来挠她,“开我玩笑是吧,又不是你自己编的。”

    就在这时张够匆匆地跑来,进了院子拉着莫茹气喘吁吁地道:“妮儿,我可找算是到你了。”

    莫茹纳闷道:“三嫂发生什么事儿了?”

    张够立刻拉着她到黑影处,小声道:“妮儿,了不得,发生大事了。”

    “三嫂,你倒是说啊。”

    ☆、第149章 借粮

    “三队四队的粮仓空了,他们没饭吃了!”

    “什么?”莫茹有点不懂,“空了?不是才收的秋粮吗?”往年就算空,也得等春夏青黄不接的时候,怎么才冬天就空了?

    张够道:“是真的,你不是让我盯着点吗?我有事没事就去那里溜达,还真让我给瞅着了。前几天不是杀猪包饺子吗?他们两个队凑不出一百斤面来呢,还是把今年没种下去的麦种给吃了呢!”

    莫茹还以为她已经忘了这茬呢,没想到记得好好的,而且有突破性进展。

    张够自从莫茹说过常去那俩队的仓库溜达着,她是真没少关注。

    莫茹就去叫了周明愈来,几个人合计一下。

    傅臻道:“他们秋粮哪里去了?”

    莫茹:“玉米高粱交了公粮,地瓜烂地里。”

    周明愈道:“这事儿得给队长大爷说一声。”

    那俩队仓库里没有粮食,要是等救济就算了,万一又打他们主意呢?

    他猜的简单粗暴,也正符合张根发的思路。

    张根发从公社开会回来,听了儿子的汇报,知道两个队为了那么斤猪肝打架没给他气死。

    “这些烂泥糊不上墙的玩意儿,真是不值当提携,净给老子拖后腿,今年的先进大队都要他们给折腾没了。”

    张金焕比他想的更多,“爹,还有更麻烦的事儿呢。”

    张根发:“还有啥?”

    张金焕:“这俩队仓库里可没多少粮食,怕是坚持不了几天。”

    张根发:“噶?没多少?今年不是大丰收吗?就算没有亩产几万斤,那地瓜亩产两千斤是有的。”

    “可都在地里呢,还幸亏劳模督促妇女主任带她们收地瓜煮了一些红薯砖,要不早就揭不开锅。”

    张金焕在俩队的食堂和仓库转悠过,看了看他们的账本,因为大炼钢铁干部们不在家,家里这些女人识字得少,记得乱七八糟或者干脆不记。

    那仓库里的粮食自然也是乱七八糟的,有账可查的就是交公粮、往钢铁厂交份子粮食,其他的就糊里糊涂。

    张根发气得“啪”的一声把帽子摔在桌上,“这些好吃懒做的婆娘,她们想干啥?”

    张金焕道:“也不能全怪她们,家里没有劳力没有牲口。”

    “二队能收回来,她们就不能?”张根发气得鼻子冒烟儿。

    张金焕提醒他:“爹,还是先想办法怎么跟公社申请救济粮吧,就说咱们今年都去大炼钢铁,村里一个男劳力没有,棒子秫秫都交了公粮,地瓜收不及被冻坏,让公社请求上级拨救济粮,哪怕返销粮也行啊。”

    救济粮是白吃的,但是来年要按比例归还。

    返销粮就是当地卖给粮站的余粮,再拿一部分返销卖给农民补贴农民口粮,也是救济的一种。

    张根发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

    大炼钢铁还没结束,公社根本没有精力管这个,而且全县的粮食都用来支援大炼钢铁,到处都亏空,只怕根本没得调拨。

    他当时在县里,没少往钢铁指挥总部去溜达,认识了后勤调度干部,也知道一些□□。

    他们今年炼的钢铁,除了第一钢铁厂有两千吨能换钱,其他的要么不合格,要么都是铁疙瘩没人要换不来钱。

    但是钢铁厂最多的时候投入人数达七万多!

    每天的粮食、蔬菜等消耗得堆成山,不但县仓库的吃空,各公社粮管所的也搬空,各大队、生产队的仓库也要交粮食凑份子。

    七万人不下地收庄稼却去干重体力活,吃的是平时的两三倍,那粮食能够吃才怪呢。

    他虽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却不是真傻。

    这时候去要,那不是给领导添堵吗?

    张金焕道:“爹,咱们不要,别人也会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