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茹,声音哽住:“姐——”
他现在个子比莫茹高,可因为吃不饱,身上没肉,瘦瘦的都是骨头,直咯人。
莫茹拍拍他的后背,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哭了,忙擦擦眼泪,好好看看这个弟弟,真是一个清俊的少年,和堂兄一样俊,但是没有那种阴沉的气质,更冷冽一些。
她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大弟长这么高了呢。”
莫应棠原本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来,“姐,我都大了。”
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摸他的头了。
莫茹道:“脾气怎么更大呢,对弟弟怎么能动手。”
莫应棠:“我没动手。”
莫应熠:你动脚!
莫茹又把莫应熠拉过来,检查检查,“踹哪里了,疼不疼?”
莫应熠吧嗒吧嗒流眼泪,指了指自己的腰:“姐姐,疼。”然后扑进莫茹怀里,在她怀里使劲的擦眼泪,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不等莫茹说话,莫应棠一把将他拎一边,冷冷道:“你再装!我踢你屁股,还没使劲你就坐地上,你哪里疼?”
莫应熠委屈得很,笑声嘟囔:“哪里都……不疼”,然后默默地擦眼泪。
莫应棠:“哭什么哭,道歉!”
莫应熠眨巴着又黑又长的睫毛,上面挂着晶莹的泪珠,“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说混账话气你,你打我吧。”
莫茹:“行啦,道歉也要发自内心才行,逼着可没用。咱们好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误会,先把以前的放下,看以后行不行?”
莫应熠点点头。
莫茹摸摸他的头就又拿一块糖给大弟,“大弟,我也给你带了一块糖”。
莫应棠:!!!
“姐,我是大人了!”
拿糖哄他,当他三岁小孩子呢。
莫茹:……好像有点不大对。
她笑道:“快进屋,我还给你们带了吃的。”
莫应棠道:“姐,你都嫁人了,以后不要拿东西回来,我会好好干活儿养家的。”
莫应熠:“姐夫对姐姐可好了,姐姐在婆家能吃饱。”
莫应棠:“他要是敢对姐姐不好试试!还有你,不要想着让姐姐拿东西回来给你吃!”
莫应熠又不敢说话了。
现在在这个家里,他最怕大哥,因为大哥才是当家做主的。
别看他只有十五岁,可干啥都敢拼命。姐姐被姐夫领走那年冬天,那些混蛋半夜又批斗爹娘,把爹打晕了还把娘给抓走,是大哥去拼命才把娘抢回来的。
堂哥把大哥送回来的时候,大哥一身都是血。
他以为大哥要死了,吓得一直哭一直哭,结果大哥醒了给他一巴掌,骂他:“哭个屁就会哭,没死也被你哭死了”。
但是,娘再也没有被他们拖出去过,他就知道大哥是最厉害的,和堂哥一样吓人不能顶撞。
莫应熠小声提醒大哥,“姐姐现在好了,已经不傻……”
莫应棠打断他:“你是不是欠揍,姐姐一直都好好的。”他从来不承认自己姐姐傻,只不过是被打得脑子里有淤血而已,现在淤血散去自然就会好的,他一直坚信不疑的。
莫应熠就抿着嘴不说话了,他没想到大哥竟然一点都不惊讶姐姐不再傻的事情。
莫应棠:“姐姐你等着,我去打饭。”
他见到莫茹,就和从来没有分别过一样熟悉自然,丝毫不为她不再傻而激动,也不为重逢叙旧而喋喋不休。
他进屋端了瓦盆转身就走出去,走到墙外的时候看到有人进来。
周明愈和沈淑君扶着莫树杰一起回来。
莫应棠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青年扶着他爹娘,立刻认出来是周明愈,他闷闷地叫了一声,“姐夫。”
周明愈朝他笑了笑。
见大儿子竟然回家了,莫树杰和沈淑君夫妻俩有些激动,却按捺着并没有太过表现出来。
沈淑君笑道:“大弟,你见着姐姐了?”
莫应棠脸色有些僵硬,嗯了一声,“我去打饭。”然后飞快地走了。
“咳咳咳咳……”莫树杰一阵咳嗽。
沈淑君赶紧给他捶背,“快上炕去歇歇。”
莫树杰道:“你别管我,先招待闺女和姑爷。”他对周明愈道:“外面冷,快家去。”
莫茹和莫应熠从屋里出来,她看着原身的爹娘,脸型身量和她的爸妈相似,顿时心口涌出一阵热流,没有任何困难和阻碍,她就接纳为自己的父母。
可是看到他们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她又非常愤怒,身体禁不住微微发抖。
爹的成分是中农,贫下中农是一家,为什么中农也挨斗?
莫树杰身子有些佝偻,身体很瘦,那件破棉袄在身上空荡荡的,一条腿走路的时候拖着地,左臂也微微弯曲着伸不直。
其实他原本个子和周明愈一般高,也是身强力壮的好青年,长得又俊,多少人家想和他结亲。
现在就算剃着光头,都能看出他满头花白的头发茬,一张脸更是新伤压旧伤,不但有好几条长短不一的陈年伤疤,毁了原本俊秀儒雅的脸,现在还带着未退去的乌青,脖子上也有一圈痂。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
可他今年才三十八岁。
沈淑君略好一点,脸上没有伤口,但是也被剃了阴阳头,头发长的齐耳,短的寸长,整个人自然是瘦得脱了相。
她发誓,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他们!
瞬间,她的心被内疚攫住,她哽咽道:“爹,娘,我回来了。”对不起回来的有些晚了,夫妻俩已经听周明愈说莫茹现在病好了和正常人一样,夫妻俩就激动地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地感谢周明愈。
这会儿听女儿果真说话清楚,越发高兴,沈淑君眼眶红红的,莫树杰眼泪止不住地淌,他拉着莫茹的手,泪眼婆娑着,“孩子,你好啦?真的好啦?”
莫茹点点头,哽咽道:“爹,我好了,真的好了。”
莫树杰就对沈淑君笑,“孩子娘,你听你看,咱们妮儿好啦,多亏了老周家啊,都是善心人,好心有好报。”
他又跟周明愈道谢,又欢喜地摸摸闺女的头,捏捏她的胳膊感觉衣服很厚实,心里松了口气,提着两年的心终于落地。
看着周明愈对闺女好,他内疚两年的心也终于舒展一些。不管当初怎么想的,总归不是正儿八经地嫁闺女,的确要了人家老周家一麻袋地瓜干,被人家戳脊梁骨说卖闺女也不冤枉。
要是闺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