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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诗近百首。杏花之美,从花蕊至花瓣再至茎叶,早已被人咏遍!不如今日我们就换点儿新鲜的?”

    “依公主的意思,是……”陶子昂已不似先前那般从容,脸上显露出一丝忧虑。

    “公主说的是!”相国突然大笑着起身打起圆场来,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既然张大人家的公子如此偏爱杏花,不如就让小儿先圆他一首,然后再以公主所爱为题,大家另行切磋讨教下。”

    嫪婉笑眼看着这位一国之相,心道原来你也是知情的。

    “好,那就先圆了张公子的杏花。”她自是不好明着拂了相国的颜面,便大气笑言道:“张公子如此偏爱杏花,那就本宫与陶公子各送你一首可好?”

    那张公子哪敢拒绝公主的美意,连连点头称好。单是看着这张明媚绝艳的脸,他便已觉得三生有幸。若能得她亲口赋诗一首,纵是就此咽气也无憾了!

    “那,本宫与陶公子谁先?”嫪婉故作客套的询道。

    陶子昂赶忙弓身礼让:“自然公主先请。”

    “那好。”她心下窃笑。

    ……

    随着嫪婉一步一句的咏出那首杏花赋,她看到陶子昂的脸由白至红,再至灰。

    “本宫咏完了,陶公子到你了。”她盈盈笑着坐回席间。

    而在坐众人,无一不被公主的惊世才华所震撼!

    陶子昂立在那儿,迟迟迈不出脚步,也开不了口。

    让他说什么?嫪婉把他想说的全说完了……

    过了许久,他终是临场发挥憋出了一首来。虽说遣辞措意尚过得去,但与提前备好的那首杏花赋却是无法比拟。

    席间众人象征性的虚赞了几句,相国大人一脸的难堪。

    陶子昂双手端着玉觚来敬嫪婉,不由得惭愧道:“公主殿下实在是令在下自叹不如,但今日能与公主和诗一首也实属缘分,在下敬公主一杯。”

    他刚仰头正欲先干为敬之际,突然感到背部一记吃痛!然后手一抖,玉露洒了一身……

    原来竟是巧彤撞在了他身上。

    “巧彤!你这不中用的笨丫头……”嫪婉将手中杯子在桌上用力一震,气的骂道。

    巧彤吓得哆哆嗦嗦,求饶道:“奴婢莽撞了,求公主恕罪!奴婢是看陶公子过来敬酒,是以才急着跑过来给公主斟酒……”

    嫪婉又训道:“你撞的是人家陶公子,求本宫恕什么罪!还不赶紧给陶公子去把外衫擦干!”

    巧彤点头应着,便转过身冲着陶子昂道:“陶公子恕罪!奴婢这就去将您外衫擦干。”

    说完她便帮着陶子昂褪下外衫,惶恐的拿下去整理。

    陶子昂虽未动气,却是显得有些尴尬。衣衫不整也不便再与公主多作寒暄,便只得坐回席位等着婢女将衣裳送回。

    宴席业已进行至后半段了,陛下也终于驾到。

    众人行过礼后,陛下和臣子们闲谈些国事,女眷们有些觉得不便,就起身去园子里赏花了。

    嫪婉觉得自己待客的任务已然完成,也独自溜进园子深处闲逛去了。

    今晨的一阵春雨,将那花树擦拭的明艳无比。枝桠间花色各异,白的若霜花,粉的似胭脂。

    窈窕红妆流连于花林间,她在赏花,旁人却在赏她。

    “公主殿下,”陶子昂突然从一颗老杏树后闪了出来,自以为有些唐突了佳人,便鞠身施礼以表歉意。

    “陶公子怎得也舍了酒席来此处赏花?”嫪婉嫣然笑道,不似受到一丁点儿惊吓。

    “酒席日日可吃,公主的仪态却是难得一见。”他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分寸拿捏的极好,淡然而诚恳。

    嫪婉默默端着他,若单说举止,倒似个彬彬有礼的公子。但若说言谈……

    能在一国公主面前,将轻薄之语说的如此风轻云淡,这人不可谓不胆大。

    先前还和煦的春风,却不知怎的突然狂躁了下,卷着些细小的砂石迎面袭来!

    嫪婉先是被吹迷了眼。待她揉着眼睛试探着微睁开时,却发现那风已然被遮挡住了。原来是陶子昂正对着她将广袖围在了两侧……

    他这般以臂膀环着,她倒像是偎在他怀里般。

    “公主方才所咏的那首杏花赋,与在下之前所作的一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是否也是一种缘分呢?”

    “大胆!”嫪婉怒喝道。

    陶子昂先是有些讶异,顿了顿便垂首轻鞠了一躬,说道:“是在下一时失言,冒犯了公主殿下。”

    他又哪里知晓公主的动怒,并非仅因他一时的言语轻佻。

    “陶公子!”嫪婉言语中带着盛气凌人的训诫之意:“可知你在本宫面前言行不检,非但是对悉池国皇室的不敬,更是有蓄意破坏与陈国邦交之嫌!”

    她自知陈国未来也并非友盟,眼下不过是话语上利用下罢了。

    她也记不清当年与陶子昂相识相爱的细枝末节,但却记得那时的自己可没有此时的严厉。她原以为这番话能令他知难而退,可她却低估了陶子昂的口舌之能。

    “公主当真认为与陈国六皇子乃良配?又当真安于一个侧妃头衔?”

    “若仅以身份来论,属国公主成为上国皇子侧妃倒也算匹配,然公主的尊贵并非是因金枝玉叶的身份。”

    “皇室贵女各国皆有,而公主的才貌却是世间唯一!若以此论,便是做正妃都属下嫁。”

    用温润而泽的语态,讲述着大不敬的道理,缓缓道来,却是字字攻心!这便是他陶子昂的语言技巧。

    若非亲眼见到他两年后的小人嘴脸,嫪婉险些就要再次掉进这迷魂阵里了。

    这个人,留着便是祸害。

    第6章 若说到演技

    嫪婉傲视着陶子昂,心道你诱惑起女子时胆子倒是大的很,怎的面对起敌军来就胆小如鼠了?

    此时远处传来了锣鼓唢呐声,想是游园高跷戏要开始了。隔着如此之远尚能听到,可见宴席处该是多么热闹!

    “陶公子自重!方才的话,本宫权当没有听到过。”

    说完,她便转身朝着宴席的方向迈步。

    却不知陶子昂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顺势将她手抓住,说起浑话来!只是这回略显急切,已然没了先前缓缓道来的耐性。

    “在下与公主实非初次相见!”

    “皇后薨逝的祭祀大典后,公主有一回欲私跑去陵园祭拜,强上的便是在下的马车。”

    他的话令嫪婉忆起一段不甚愉快的往事。

    确实是有那么一次,她偷遛出宫行迹败露。最后在一堆宫女侍卫的搜寻下,她强行躲进了一驾将要出宫的马车里。只记得那马车的主人年轻面生,她便以受虐宫女身份求他继续前行,可不想那人轰下赶车的小厮,将马车驻在那儿……直到搜查至此,她被强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