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遇哽咽,用力地捂着眼睛,想要把眼泪摁回眼眶里,可怎么都捂不住,滚烫的眼泪越流越多,顺着指缝滴在钟子玉干净的衣袖上“这些是钟无告诉你的吧?为什么…为…为什么不告诉我?”
从钟无告诉他那些话,到他知道钟子玉就是小神仙哥哥,再到现在,他早就明白了,其实他的神仙哥哥一直都在陪着他。
“你别哭……别哭”钟子玉拭去他脸上的清泪,低头小心翼翼般啄了啄他的脸颊。
“以后的生辰你都要陪我一起过”莫遇吸吸鼻子道。
“好”
“以后只能给我一个人画像”
“好”
“我饿了”莫遇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咕”的声响,钟子玉哑然失笑。
“走吧,去别院用膳”他牵起莫遇的手,借着微熹的霞光下山,任凭一室画卷凌乱地置于案台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单身老妈子表示这章酝酿了超级久......
第15章 郭府
竹屋内,一盏烛灯摇晃微光,一张床榻上双人并卧。
“锦泠锦泠,我想明天去看看…我娘”莫遇躺在钟子玉身边,把玩着他漆黑如墨的长发道。
“好”
“你要和我一块儿去”
“好”
莫遇忍俊不禁道“怎么我说什么你都说‘好’”
“这样不好吗?”钟子玉歪着脑袋问。
“好,你说什么都好”莫遇笑嘻嘻地蹭进他的怀里。
“锦泠锦泠,师父还没给我取字,你给我取一个好不好?”莫遇埋首他怀中,周围漾着一片李花香闷声闷气道。
“好”钟子玉思忖片刻道“单字一个‘篱’可好?”
“莫离莫离,不分离么?”莫遇抬头问道。
钟子玉摇摇头,拉过他的手掌,一笔一划在他掌心写着,边写边道“分离的‘离’字过于单薄寂寥,把酒东篱的‘篱’字洒脱闲适更为合适”
“嗯,好,听你的”莫遇缩回手,搭在他的腰上,困倦阖眼呐呐道“他人皆以字示人,我只能以名示人,字是为你取的……谁也不知道…”
“好……”钟子玉微凉的手拂过他的额头道。
“我困了……”
“嗯…睡吧”钟子玉一下一下有序轻拍他的背道。
朱红唇白玉面,长长的睫毛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轻颤,墨色长发安静地随他躺在周身。他可真是好看。莫遇窝在钟子玉怀中,仰着脑袋定定地看着他。
“看够了没有?”钟子玉出声问。
“嗯?”莫遇猛得睁大眼睛,往后一挪,差点摔下床“你,你醒了啊”
“嗯,你醒的时候就醒了”钟子玉揽过他的腰,防止他摔下床“好看吗?”
“嗯…”莫遇恨不得在墙上钻个洞躲进去“好看”
钟子玉亲亲他的额头道“该起来了”
“嗯!”莫遇跳下床道“我们进城去!”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喽~”
“包子包子,刚出炉的大包子”
“胭脂胭脂,好看的胭脂。公子看看吗?买一盒送给家里的小娘子”城内热热闹闹的景象与东锦阁清清冷冷的氛围截然不同,莫遇如同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东瞧瞧西看看,正与卖糖葫芦的老师傅交谈着,便听见身后卖胭脂的大娘拉着钟子玉一番苦口婆心。
钟子玉面不改色,看了他一眼道“他不用”
“这就是公子你不解风趣了,您买给她,她定会喜欢的”
莫遇拿着一串糖葫芦,咬下一颗,撑得腮帮子鼓鼓地隔岸观火。
钟子玉带着一抹浅笑朝他走来,亲了亲他鼓起的腮帮子道“你可喜欢?”
看得方才执着卖胭脂的大娘一不留神摔坏了手中的胭脂,摔落的胭脂扬起一阵芬芳的粉尘,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气味。
莫遇急急咬碎口中的糖葫芦,咽下连连道“不喜欢不喜欢…我们快走吧”
“好”
在临安街上逛了个够,一路上不少姑娘家对他们二人频频侧目,莫遇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不逛了不逛了,去郭家的府邸看看吧”
钟子玉泰然自若道“好”
当年莫遇对他们一家人很是讨厌,兴许是在云泽门安安稳稳的那几年磨去了他的恨意又或者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理解了他娘当时的选择,总之现在他对郭家人已经无恨亦无愧。
他不恨在郭家时,郭老二的冷嘲热讽。也不愧当年他头也不回地抛开郭家离开。
他只是想来看看,看看他唯一抱有歉意的娘过得好不好。
莫遇曾听李韫年提及过郭澜。自郭澜在朝中站稳脚跟后,一直与丞相尚书一流走得很近,前年还娶了尚书的小女儿,所以仕途一路平稳。今日到了郭家府邸一看,见了门前的二三守卫与镀金匾额,莫遇知道,他过得还真的挺不错的。
钟子玉抱着他,飞身跃上内院的屋顶上。庭院中有一老妇人,坐在石桌边上缝衣服,一针一线缝得仔细,旁边一个蹒跚学步的女童跟着丫鬟在院子里玩儿闹。
莫遇坐在瓦砾上看了一会儿道“这样挺好的,等我为我爹报了仇,咱们也找个小地方过过这样清闲的日子好不好?”
钟子玉牵过他的手,置在腿上道“只要你愿意就好”
“嘿嘿,我当然愿意啦,你不要舍不得你的少阁主就好”
钟子玉轻笑,带着几分嘲弄道“我还真的不想要这个少阁主”
“嗯?”
钟子玉摇摇头,看着他道“没事”
“念玉念玉,爹来了”郭澜穿着一身藏青长衫,身后跟着一名富态华贵的小姐,想必就是那尚书的女儿,他的妻子。
名唤念玉的女童,挪着笨重的步子朝他跑去,胖墩墩的像个小肉球。
郭澜抱起女儿,朝一旁缝针的妇人道“你又在给他缝衣服?”
“嗯,阿遇调皮,衣服坏得快,我得赶紧给他缝缝”老妇人抬头看了看郭澜道。那一抬头,恰好让屋顶上的莫遇看清了方才一直低着头的老妇人,不论声音还是样貌都是他母亲的样子,只不过他离家时,不过十八岁,母亲也尚年轻,短短不过三年怎么两鬓忽地就全白了呢?
他听着底下传来的对话,心里的愧疚如倾翻的茶水一下子蔓延开来。
“娘,我来帮您吧”那尚书的女儿虽身着华丽,却也没有什么小姐脾气,郭澜也算是好福气了。
“不用了”他母亲轻轻拂开她欲帮忙的手喃喃道“他定是嫌我先前的衣服做得不好才没有带走,我得重做件好的要重做件好的……”
郭澜搂着妻子安慰道“不帮就不帮了,自从阿遇走后她就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你是知道的,不要与她生气”
“嗯,我明白”郭妻点点头,从丈夫怀里抱过孩子道“你的那个弟弟也真是够狠心的,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