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蛋糕。
江海笑得更开了“你看你,不过是两句话怎么就又生气了,我不过来喝杯酒,无端端地就上升到民生的高度了,人家市里领导找我都不说这些呢,你倒好,我巴巴地跑过来贴你的冷脸,你还爱理不理,真是没良心,我这心凉得跟哈尔滨似的”
卓卓在想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他以前好像不这样,两个人拌嘴总是刀光剑影针尖麦芒,人家说男人一旦不爱你要么敬而远之要么深恶痛绝,他还真是够客气的“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上市公司老总啊,你瞧瞧,什么话都叫你说了,反倒我里外不是人了”
江海无声笑了,靠在栏杆上点起一支烟,下意识地回头瞧了瞧,手指转了两转还是将烟掐了。
卓卓很是在意男人抽烟,江海第一次亲她的时候只不过是自己也在意乱情迷,一不小心就被他得逞了,过了好久才记起来要表达抗议“你以后抽完烟不准亲我”
他当时大概是真的对她好,所以才那么迁就她,就算后来不过是分手,大概因为那是大多爱情的结尾,是谁说修成正果的不一定是爱情,而是因为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已经是十月底了,起风的时候卓卓在阳台喝东西早已经不敢开着窗了,只是隔着窗子看着秋风拂过的这座城市,觉得日子也不过如此,不管怎样终究会埋没在尘嚣和时空里。
只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她到医院去取体检报告,走廊里年轻的小护士推着病床车从那头冲过来,老远就冲她摆手“让一让,让一让”
卓卓就退到拐角处往里面一闪,不想正撞在别人身上,那人轻呼了一声,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卓卓连忙说着对不起,就弯腰帮忙捡东西,池煦却伸手拦住她“卓卓你怎么在这儿?”
卓卓也觉得意外,随口就问“你怎么了?”
他捡起手里大大小小的病历和片子“是我姥姥的,今天约了专家”
卓卓“哦”了一声“我来拿体检报告”
他朝她笑了一下就走开了。
等到她下了楼才发现起风了,恐怕是要下雨,她在大厅站了一会儿还是又转身回到楼上去,在一个走廊找到池煦,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发呆,卓卓走近了才发现他连眼睛都是红的,她吃了一惊却还是那句话“你怎么了?”
他抬起头竟然又是笑“你怎么又回来了”
池煦也没到会是这种结果,开始都只当是普通的胃病,吃了东西总是吐,到后来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池煦这才着了慌,之前送来的时候,医生也只当是普通的脑肿瘤,做了切片才知道怕是活不久了。
老太太前天做的手术,大概因为年纪大,现在都还没醒。
卓卓从来不知道居然会有这种病,脑袋里长了瘤,割了还会长,割了还会长,脑袋上插了各种各样的管子,痛不欲生,隔着重症室的窗子,卓卓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酸,头发剃了精光,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
醒来的时候精神竟然还可以,大概是第一次看见他身边有女孩子,看着池煦只是笑,只不过几分钟,就又沉沉睡去了。
他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卓卓也觉得应该多陪他一会儿,两个人竟然异口同声“我陪你吃点东西吧”
去吃牛肉汤面,卓卓开着车,就在医院附近隔了两条街的地方,卓卓几乎是轻车熟路“我经常来的,这家可是熬得可是正经的牛肉汤,虽然分量不多,但是干净又好吃”
池煦当然知道“从这边绕过去,再转一个弯,还能吃到这城市最好吃的云吞面”
卓卓不住点头。
他似乎笑意偃偃,卓卓又说“想想都流口水,你说这好吃的东西怎么这么多”
他说“也不多,大概是你不挑食”
“哎哟,这话夸的我多不好意思啊”
“我姥姥说不挑食的女孩子好,有福”
正好服务员端了面上来,卓卓说“那我大概是没福的,其实你不知道,我很挑食的”
他说“你还是要好好吃饭,人家说女孩子只有吃好了才会对精神生活有特别的追求”
“谁说的,什么意思,比如呢?”
他说“比如爱情”
卓卓想了想没说话,等到面都快吃完了才说“哦,原来是这个意思,你瞧瞧,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差别,女人觉得有情饮水饱,男人却觉得爱情要吃饱了才要,无非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池煦愣了,他大概没想到卓卓的想法会这么的…直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卓卓又接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对我来说,爱情就是个英雄梦想,跟什么都没关系,是生活的必需品”
池煦忽然觉得怕了“卓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
她伸手拦住他“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
他就真的老老实实停下来,暗暗吁出一口气,卓卓看着他忍了忍没有笑得更开,这世上的爱情那么多种样子,所谓弱水三千,人总要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一滴,自己凭什么对别人指手画脚。
☆、4
兰诺国际的设计案还没定下来,韦一已经又忙着投标了,她的设计师们没有三头六臂,又舍不得她给的优渥酬劳,恨不得天天化身贝聿铭,一头扎进钢筋水泥里好知道它们究竟能组合成怎样亮瞎世人狗眼的惊世创作,连朱珠都整天处在一种怪异的暴躁和亢奋情绪里,一边叫嚣着要视金钱如粪土,一边又不能真拿着粪土去解决她月底的信用卡账单,她可以一边背着香奈儿包包一边咆哮着月底之后连大姨妈都来不起…
韦一是不管这些的,在她看来只要你能拿得出设计稿,哪怕你穿着背心和拖鞋在办公室奶孩子她也不会理你的。
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卓卓坐在茶水间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部老电影,真的是老电影,印象里连色彩都没有那么浓烈,大概西方人对某种冥冥中的东西就是这样理解的,你恰好走进了我的,恰好是你,恰好是我。
办公室有同事收了玫瑰花,她明明过了炫耀矫情的年纪,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语无伦次又哭又笑。
这世界永远有一半人看不到另一半人的悲伤,可能一个人想要比别人快乐一点点就要比别人坚强成百上千倍,卓卓想她的同事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心里要多千疮百孔才能等到她的玫瑰花。恰好是他的玫瑰花。
她又想起池煦了,想起他在医院里明明很难受记得却还是对她笑的温柔样子,她早早下了班,打电话请教家里的阿姨熬了清淡的老鸭冬瓜汤送到医院去,可惜病房已经空了,护士告诉她池煦几天前就带着病人出院了。
“病人已经放弃治疗了,上次醒来后就直接出院了”
她心里的情绪又湿又重,已经走开了却又转回来“那病人现在……”
护士摇着头“最多不过一个星期了”
她的保温桶还抱在手里,愣愣站在医院又宽又高的大厅里,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