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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他同顾恩阳并不相熟,只经过舞弊案又因着之后的种种,他们二人间私底下的接触慢慢的多了起来。

    只他们只见自认坦荡,落在钱疏本同张乾远的眼中就引出了一二猜忌,谁都不愿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会转身反咬上一口。

    曲文海修剪精致的胡须微微有些凌乱挂在下巴上,本就有些上了年纪,一整晚只睡了一个时辰他乌青的眼眶衬着大眼袋看着格外可怕。

    他这般模样一出现在午门外就暗暗吓了钱疏本一跳,待他将奏折递到了张乾远的手上,张乾远一目十行的看完,再看向他目光中就带了点玩味。

    弄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就是怕他们抢了他的功劳。

    只是,这功劳他今日就抢定了!

    真以为他黑着一张脸上朝他就没了办法吗?

    张乾远将折子往袖笼中一塞,扯了扯衣襟就等着早朝。

    八月天,一早一晚已是有些凉,金水桥外的路面上凝着朝露,空气中湿气微微有些重。

    曲文海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地上,心头暗暗有些后悔,过了,一晚不睡太过了……到底不是年轻的时候,他现在就觉头重脚轻,看人都带着双影。

    折子被张乾远收走,那意味深长的笑他并未看到,只四周稍稍有些诡异的氛围让他脑中的瞌睡散去分毫。

    “曲大人折子上到底写了些什么?怎么不让我等也一道看看?”

    离早朝还有一炷香的时间,顾恩阳本还等着张乾远将折子递到几人面前,却不想张乾远看完就径自收了起来。

    “不过是本官前一日私下里叮嘱曲大人要列举的几点。”

    他这话让曲文海顿时清醒过来,见过不要脸的倒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这就准备急吼吼的硬抢了?

    这个借口用的倒是好。

    都是人精顾恩阳又如何不懂张乾远缘何会这番做派,他侧眼向曲文海看去,就见他极不斯文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的老眼中还泛着一点泪光。

    都要被人摘了桃子居然还有闲心打哈欠!

    顾恩阳有时特别想敲开曲文海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构造,为何会这般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曲文海这哈欠稍稍有些夸张,只他向来也不在意顾恩阳几人的目光,他自袖笼中掏出帕子还在眼角上压了压。

    “顾大人快帮老夫看一眼仪容,可是会唐突了陛下?”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落在此时就有了些旁的意味,顾恩阳一挑眉,还以为这个家伙会就这么认了。

    “曲大人作何弄出这幅鬼样子,我们几人都有些看不下,你觉可是会唐突了陛下?”

    曲文海笑的格外憨厚:“上了年纪当真是不能熬夜。”

    鞭响,早朝时间到,曲文海话音落下只换来张乾远警告的目光,他垂着头抬手捂嘴又是一个哈欠,直接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景帝做着辇车而来,端坐在奉天殿外的宝座上接受众人的朝拜。

    非是初一十五的朝会,又未入冬,早朝上一应事项景帝便喜欢在殿外处理完再带着几位阁臣回武英殿。

    只今日出了点意外,众人的三叩九拜还未结束,突然就传来一声响亮的磕头声。

    那声音传入殿中在殿内带出回声,这才磕磕绊绊又格外清晰的落入景帝的耳中。

    是哪个毛头小子这般实在?

    视线顺着声音的出处看去,就见着曲文海一头栽在地上,额头磕破还流了血。

    景帝身旁的赵公公忙小跑着到了曲文海近前,就见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曲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这可是要惊了圣驾的!”

    曲文海惭愧的苦笑:“刚刚头一晕……赵公公你可要帮老臣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才是,老臣当真是……”

    他说话间人已是晃荡着跪在地上,对着景帝就用着扣头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石板上冰冷的露水沾在他刚磕破的伤口上,带来一阵阵刺痛。

    好好的一个早朝被曲文海这般一搅和,景帝也没了心思,手一摆就散了朝,只将他们几人传到武英殿。

    顾恩阳看着曲文海头顶乌青的伤口上还沁着血水,官袍皱起好大一片,人看来格外狼狈。

    他心下无比佩服,这曲文海当真是敢拼!

    秋高气爽的天儿,曲文海那般鬼样子景帝如何能没看在眼里。

    张乾远心中暗恨,早知曲文海用上一夜的时间能想到如此完美的法子,他昨儿就应该将人拘在内阁中。

    早朝前他存的想法就是待早朝散了他独自一人到武英殿面圣,哪怕这折子上的字迹出自曲文海之手,他也有办法将其中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结果……他倒当真是疏忽了,忘了这没有文人风骨的曲文海什么事都做得出。

    他那样一摔,这折子上的内容就彻底同他们没有任何干系了。

    几人心中各有想法,进到武英殿中,不用景帝提起张乾远便自袖笼中取出奏疏递了上去。

    景帝也知自己只给他们一日时间有些紧迫,但朱瑾睿冠礼时的风光是他给的,现在不论是出自何种原因这奏疏只要他驳了或是拖着不批,就会引来各种猜疑。

    不同于张乾远的一目十行,景帝详详细细的将折子上的内容看过,突然抬眼问去:“这奏疏是谁拟的?”

    曲文海站着不动,张乾远不言语他就老实的站着,不会上前去邀功。

    景帝的视线自他面上扫过就落到了张乾远处,捏着折子又问了一遍:“朕不想再问第三遍!”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文书下棋差一步

    景帝的脾气向来不太好琢磨。

    就比如刚刚,明明上一刻还只是慢条斯理的发问,这一刻就已是要震怒。

    张乾远再顾不得心下那点小算盘忙跪下回复:“回陛下,这折子是礼部尚书曲文海曲大人所写。”

    曲文海心中翻涌起嘲弄,到了这般情形下这张乾远依旧要玩这些文字游戏,只是所写,不是拟奏。

    景帝视线一转落到曲文海身上,他忙站出一步:“回陛下这奏疏确实是微臣所写。”

    “这奏疏上的法子是何人所想?”

    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