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台不过是下意识的试探,见她依旧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也就收起面上的那份调笑。
“父皇从未想要我成婚。”
咚!
曲清言手中的茶杯砸在车板上,骨碌碌的滚向一旁,“老师这话……”
“就是你认为的那样。”
余有台不待曲清言问出就直接给出了答案,景帝这两年性情不定,对人对事都喜欢猜疑揣摩。
就算当初要封他做亲王的是他,可一直小心防备的也是他。
只要他背后站着顾府,同顾家的关系无法斩断,他对他就不能放下心来。
既然不放心,他都已是而立之年并未娶亲又何妨再拖一拖,反正在景帝看来至少眼下余有台是无后的。
“为什么?”
曲清言面上微微发白,这种事余有台这个家伙为什么要告诉她!
难道不知知道的多死得快这个道理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样。”
余有台叹了口气,他的清心寡欲真的不是演出来的,在他之前的规划中,他四十岁前对官场都不会有太大的兴趣。
四十岁后,如果顾家当真无人能将那担子担起,他就会将闲适的心收起,专心的按照顾恩阳为他做的设定去一步一步的走。
他的官职尚且没有太大的渴望,又如何会看上那过于虚无缥缈的位置。
可这话就算他挖心掏肺的去对景帝说,景帝怕是也不会信。
毕竟,太子一直以来的表现让景帝太过忌讳了。
曲清言脑中各种念头飞快的转着,可不论如何去想去解释都格外牵强。
“我们此行是去哪里?可是要回岳阳?”
“如此郑重的入京去迎娶王妃,结果大婚前王妃病逝,我又落得了命硬克妻的名头,这对我可是致命的打击。”
余有台这话说的讽刺,一侧的眉头高高的挑着,让曲清言抬手就想要将其抚平,被他将手拉住再是不肯放。
“所以呢?”
抽不回手,这车上又无旁人,曲清言也就不愿去费气力,反正拼力气的事……她向来没赢过。
“所以我只带了几个侍卫黯然出京,封地都不愿回,只想四处走走,平复心情。”
这个理由……曲清言已是不知当说什么好,他现在的举动同从前的清冷淡漠不问俗事相比,转变简直就如天上地下一般。
“既是如此那到了前面的驿站老师就将我放下就是,广王府最晚年底就能是入住,我还要回去筹备。”
“没有两年我的心伤都无法养好,我人不在岳阳,那王府又有谁要迁进去?”
他这个正主都不在,曲清言回去又算是张罗什么?
☆、第三百一十八章
曲清言倒是没想那么多,她那话纯粹是为了最后挣扎一下。
“老师去疗伤带着府中长吏实在说不过去。”
“你只说你想不想同我四处去走走,马上就要入冬,你体寒畏冷,我们一路南下边走边四处游玩,待到了十月底正好可以到广州,据说那边的冬日就如同京城的春日一般暖融,你当真不想去看看?”
余有台的话语带着蛊惑,曲清言明知道他今日所说的一切都带着不怀好意,可她当真有些心动了。
想当初她初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要趁着年岁尚小四处去走一走,只后来曲伯中意外去世,她又阴差阳错回了曲府,事事都推着她只能向前,无法回头,所以直到此时她都没能寻到机会。
眼下也许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一次机会了,不然就只能辞官。
她费劲了那么多的心力换来现在的地位和品级,让她辞官她如何能甘心。
所以哪怕此时余有台笑的直白,明晃晃的让她觉得危险,可她还是不加犹豫的问着:“你的心伤要多久方能养好?”
余有台双眼一亮,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两年,有些事需要时间去准备。”
他的目光太过暧昧让曲清言用力的将手扯回,再是不想去看他。
“我的官职当如何处理?”
“你是我的长吏,当然要贴身守在身边。”
贴身二字咬的太重,曲清言在马车中再是坐不住,叫停了车飞快的逃了出去。
马车进到驿站,她进到房里就要来纸笔给曲文海去了书信,余有台放飞自我的要去疗伤,她又克制不住诱惑的跑去跟他一起放飞,这种事她必须要知会。
毕竟,这个冬天若是当真要在广州度过,一南一北,新年怕是又不能回京。
有顾恩阳在,他们一离开京城曲文海就已经知道了余有台的打算,他心里暗恨就觉得余有台这个家伙就是在玩火。
曲清言的身份太过微妙,他们祖孙二人都一直格外小心,就怕会因着身份问题惹来大祸,结果余有台竟是这般不管不顾。
他收到曲清言的来信就气势汹汹的冲到了顾府,指着顾恩阳的鼻子把这段时间的火气全部骂了出来。
算计曲清言一事顾恩阳向来是冲在第一位,他原本想要曲清言去岳阳是觉凭着他们二人间的关系,以曲清言的聪敏和细心能照顾余有台一二。
但他却是没想到余有台会那么干脆,直接……
因着没想到所以他现在对着曲文海就总是会带着一点心虚,也就任由这个老家伙动不动就跟他甩脸子。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二人这般有多危险!”
景帝对余有台的猜忌曲文海可是看在眼里,他们这般大摇大摆的出京又直接进出驿站,景帝派去盯梢的人稍稍注意怕是就会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异。
曲文海只要一想到全家人的性命都要攥在余有台的手上,他就好想发疯。
他吹胡子瞪眼,顾恩阳就只得摆着手安抚:“你急什么,他们之前在西北也一直好的异常,陛下若是起疑怕是早就会怀疑。”
大明士子间向来有蓄养男宠的风气,以曲清言的出身自然用不上蓄养一词,但她同余有台之间的关系在有心人看来就有蓝颜知己之嫌。
人嘛,都是灯下黑,一旦认定了一种事实就很难再去向旁的方向去想,在顾恩阳看来,景帝倒是巴不得余有台将目光全部落在曲清言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