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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思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一个女生躲在一边捂着肿起半边的脸哭喊控诉,单戎则站在中央,脸上挂了彩,表情倒还冷静。

    他只重复一句话:“是我强迫他的。”

    单戈立到他面前,父子二人对视几秒,单戈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爸不是那些不值一提的混混,也不是他斯文的学长,而是切切实实在血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男人,这一巴掌扇得单戎头脑发昏,眼前一片血色,耳边嗡嗡鸣声。

    单戈在外人面前永远有良好形象,教训完儿子,摆出谦虚抱歉的模样去安抚那女生。他口气轻柔而真诚,哄个小姑娘绰绰有余,将那女生送走后,他巡视一眼在场的人,转向教导处主任,问:“这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文却思是全校第一的优等生,学校还指望他去竞争省状元的位置,定然要保他。主任与其他几位老师交换眼神,清咳两声,还未说话,单戈便淡然道:“是他受我家资助还贪心不足,企图勾引我儿子,有问题吗?”

    主任一时被噎住了:“这……”

    文却思始终浑浑噩噩,陷在惊惧的绝望之中,沉沉浮浮。他猝然听到自己心中形象伟岸的恩人这一“决定”,一瞬间几近窒息,发起抖来。

    念及他的家庭情况,校方暂时还未通知他的母亲,希望能先找一个解决办法。但他明白,自己什么也不算,是没有决定权的。

    他连手指都冰得像一个死人,攥紧了拳,凉汗渗满手心。他一声不吭,死死咬着嘴唇,血珠濡湿唇瓣。

    室内一片寂静,单戎却忽然出声道:“爸,你是瞎了吗?”

    单戈瞥他:“你闭嘴。”

    “录像上明明白白是我强迫他,他还给了我一拳,”单戎指指自己的脸,“你怎么这么能扭曲事实啊?”

    “啪!——”

    单戈又神色漠然地给了他一巴掌:“没有你说话的份。”

    老师急忙上前阻止,拉开他们。气氛已然紧绷,每一寸游离的空气中都是满满的硝烟味,单戎由她拉着向后退了两步,好声好气劝道:“先向你父亲道个歉,我们再来讨论解决问题的方法。你看,现在不要太果断,多商量一下,总能商量出尽量两全的方法的……”

    单戎的眼神落到文却思身上,见他面色苍白,霎时反而彻底镇定了下来。

    事情发生都已经发生了,要什么两全方法?想解决眼前的问题,简单极了。

    他摇摇头,自己站定,盯着他爸吃吃笑了两声:“事情就是我说的那样,没有别的处理结果了。”

    单戈转头就想叫保镖,将这家伙先打晕了带回去。单戎不给他机会,又道:“爸,如果处理结果影响到他的话,我会良心不安的。”他眯起眼睛,“我良心不安,过两天就会把我知道的一些东西全部打印了,弄个几百份,然后从我们家公司楼上跳下去。这些资料洒得满天飞,所有人都能看见,而我作为你儿子突然跳楼——应该也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吧?”

    文却思呼吸紊乱,茫然地抬起头。

    单戈则盯紧了自己的儿子。

    单戎脸上全是笑容:“爸不就是怕这事传出去影响到你,给你的对手把柄?现在这件事还很小,很好处理的,等我跳楼的话,新闻可就远没有现在这个这么好压了。”

    单戈没有说话。

    单戎最后道:“爸有本事的话,就打断我的手脚困我一辈子,不然我一定会找个机会去的。”

    他这话说得疯疯癫癫,单戈却是确定了,他确实会这么干。单戈又凝视他几秒,骂了句“混账东西”,出门便去打电话,让手下人去联络在场女生家属事先打通关系,又提前向有可能报导的媒体施压,缩小影响。

    校方都松了一口气。文却思怔然望着单戎,单戎也看他,眼睛一如既往俏皮地朝他弯了弯,用口型比了两个字。

    “别怕。”

    仿佛发生的不过是件小事,他可以轻轻松松搞定一切。

    事件的最后通报是校园暴力,单戈操作及时,这件事没有闹出太大动静。单戎被暂时停学,带回家反思一个月。文却思作为“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好在未受到太多身体上的伤害,仍然能够照常上课。

    出于对他母亲身体的担心,以及对他本人的信任,最后学校也没有通知他母亲。

    单家资助他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加上他成绩好人缘好,有不少同学对学校的通报信以为真,都同情地来旁敲侧击安慰他。

    然而看到视频的人也有不少,结合先前他与单戎的同进同出,能猜到另一个方面的人,同样不在少数。

    周围人目光不再纯粹,有怜悯,也有猜疑与避让。文却思本就寡言,交际不多,现下也不过是尽力无视。

    只不过闭上眼睛时,单戎最后那个眼神总要浮现出来,赤诚而透彻的,令人心惊胆寒。

    他心中有消极的厌恨与排斥,几经回绕,又掺杂进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与悲哀。

    第二十七章

    单戈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不得不随了单戎的意,再是冷血的人,也不由得有了些许恼火。他老早就知道单戎和文却思的事,还以为单戎会有分寸,没想到这次会闹得这么离谱。

    也没想到,单戎竟然会这么认真。

    十六七岁小孩子家家的爱情,轻浮又自以为是,只会给人带来麻烦。他颇为不屑,将单戎带回家后,直接将人关了一个月。

    他没收了单戎的手机和电脑,不给这家伙半点与外界联系的方式,也不准他踏出房子半步。单戎还想和他讨价还价,嘴角勾着,一副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对他道歉说“爸我错了”,他只是甩开手,警告道:“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你敢忤逆我一次,我就断了他母亲的医药费一周。”

    单戎的笑容消失了。

    他就这般被禁足了整整一个月,活动范围仅限于自己家的宅子,闲到快要无聊爆炸的时候也就只能看看书打打拳,甚至去花园里浇花。单戈这次只派了两个保镖守他,他也没有试图逃跑,像只自动画好了界线的小狗,绝不逾越。

    他尽量避免去想文却思。并不是想文却思会让他觉得难受,或者伤心,相反的,文却思的存在本身就让他迷恋无比。仅仅回忆起自己和学长的一点肢体接触,牵手,抱着学长的腰,或是去吻那柔韧美丽的身子,他都兴奋得颤栗。

    正是因此,他才不敢多想。

    生怕脑中熊熊燃烧的欲念在哪个时刻失去控制,支配他再次抛下所有的一切,冲去见文却思一面。

    他脸上的伤花了半个月养好消肿,神色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好起来。他的眼神黑沉沉的,所有的压抑和自制都积累沉淀,成为浓得化不开的深深郁色。

    时节进入了严冬,太阳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