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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一切光辉和热度,被迫由着无情的风雪席卷大地。

    期末考那天下了大雪,单戎终于得以回校。他做了再大的错事,到底是个学生,学生的本分还是该履行,至少得参加学期最后的考试。

    单戈不打算再给他转学了,一是嫌麻烦,二也有故意膈应他的成分在。单戎拽兮兮地背着书包进校门,顿时就有人认出他来,自动在他身边隔出一个直径三米的真空圈,自以为小声地对同伴八卦指点。

    单戎倒真不在乎——谁会在乎虫子的窃窃私语?这些人于他而言不过是嗡嗡的苍蝇罢了,连说的话都没有听的价值。

    他进考场随便写了一点就提前交卷,又慢慢地逛了出来。大雪仍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在地上覆了不薄不厚的一层,一铺无尽,路人将在它之上留下脚印,又被新落的雪覆盖抹消。

    他本想向高三考试的楼走,但走出两步,还是止了。他很可惜地叹了一声,蹲下身,观察雪地几秒钟,伸手写了文却思三个字。

    “学长怎么还不快点考完,让我看一眼啊。”他嘟囔着,写完用手指又擦去,重写,似乎这样便不会有人发现。

    文却思比他处境好上不少。

    苗又宁没有找他单独说过话,却在背后暗暗地传播了一点消息,坐实了单戎欺凌的“事实”。文却思低调行事,一无所知,只知道慢慢地,投到他身上的异样目光也少了许多。

    他恍惚有种错觉,自己其实正在回归原本平常的生活。

    每日只顾看书学习与赚钱,和同学的交流维持在最低限度,下课后不会再有一个人守在门口等着逮住自己骚扰,写作业时也不再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软磨硬泡地干扰。他继续过自己平凡稳健的生活,操心妈妈的病情,过了高考、到了大学,就此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可以按照自己畅想了许多年的那样,自己来负担妈妈的医药费,一点一点将自己欠下的还给过去的恩人。

    单戎……本就是为了玩乐才接近强迫自己,如今也不过是自食恶果。

    ——文却思不愿再细想,也不愿去察觉到。

    哪怕他已经意识到,若单戎现在也仅仅也是为了玩弄他,不必为了他付出这般大的代价,他也必须下意识地忽略。

    否则他也分不清,究竟是谁更可悲。

    文却思考完试,又在班级内整理了许久的资料和书本。同学都陆续离开,向他道别,去享受短暂的休息了,他直到最后一个才离开。

    高三上学期结束,他们必须马不停蹄地接着补课,也不过能放上两天假而已。

    冬日的天黑得很早,六点钟,夜幕已提前拥来了,虽未完全覆盖,但也已然驱走了太阳光。学校亮起了灯,文却思出了教学楼,就看见单戎。

    路灯洒着温柔的橙色光辉,单戎抱胸靠在栏杆上,校服外披了一件墨绿色长款大衣,表面飘满白色雪花。他发现了文却思的身影,神色一动,原本百无聊赖的脸顿时生动起来,牵起笑容,顶着风雪,如归人向他走来。

    单戎的脸颊消瘦不少,原先的朝气也被削减,唯独笑容半点未变。

    他温着声音对文却思道:“学长,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文却思左手抓着书包的带子,右手茫然地垂着,伫立半晌,他右手将自己滑到脸侧的头发撩至耳后,又扯了扯围巾罩住下巴。一时心软,一时纵容。他敛了眉道:“嗯。”

    第二十八章

    单戎不再能像以往那样明目张胆地缠着文却思。他们两人的事已经被捅出来了,好不容易压下,他再贸然出现,只会给文却思带来麻烦。

    他放了假,单戈也放他回了公寓,高三却照常补课,每天晚上十点多才放学。雪下了两天之后停了,天气却一日比一日寒冷,他无所事事,忽然有了个想法,每晚跑遍半个城市,每晚找一家奶茶店。

    文却思总是很晚离开学校,单戎去接他放学时,就将热乎乎的茶饮塞给他,自己也吊儿郎当叼着吸管喝,发表今日份的点评。文却思沉默着,偶尔会回应一句:“还可以。”

    单戎回家就将“还可以”的奶茶记下来,高高兴兴画个勾。

    他的本子慢慢地用掉了一半,密密麻麻的,全是他与文却思经过的点点滴滴。文却思不知晓这一存在,恐怕也不愿记住太多过往的事,他却连一句话也不放过地抓在手里。

    当能够相聚的时间被减少时,剩下的那一部分,就显得越发珍贵。

    距离春节只有一周时,文却思终于放假。他在家里做了一场大扫除,买了年货与春联,红色的小饰物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几个角落,狭小昏暗的租屋硬生生被收拾得比原先敞亮许多。

    对门的周阿姨提前给他塞了个大红包,笑得合不拢嘴,谢他把自己儿子补习到能进年段前二十名。文却思起先不肯收,周阿姨直接把他推回他自己家,嘴里嚷嚷说:“不要跟我客套,拿这点钱给你妈妈多买点东西,过年就不要那么省了,多吃点好的!”

    文妈妈每年过年期间会从医院回来住上两天,除夕那天文却思为她办理好手续,把她接回家里。明明是自己的家,母子俩却极少共聚在家里,文妈妈有些伤感,文却思吻吻她的面颊,带她去看自己今年拿回的奖状与成绩单。

    老旧的电视机开起来,调试半天才出现了画面。吃完年夜饭,母子二人坐在小沙发上看春晚,文妈妈渐渐地便有些乏了,半倚在他身上,轻轻地说:“却思,又过了一年了。”

    “嗯。”

    “你又长大了一岁,”她粗糙的手握着文却思的,语气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一年又一年,我们竟然都这样撑过来了。”

    文却思反握紧她的手,只道:“还会有下一年的。”

    文妈妈的手很容易冷,母子二人的体质相承,文却思也同样。他想与她握在一起取暖,却是过了许久也没热起来,只能暂且起身去拿热水袋。

    他们的手叠在一块,电视里的画面嘈杂又欢乐,电视机外却格外静谧,文妈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关心他的学习,关心他的生活,忽然地就说到了单戎,感叹几句,对他说:“好久没有见到小戎了,还有点儿想他。”

    文却思闪避道:“他有点忙。”

    “也对,他也高二了,快高三是该紧张起来了。”文妈妈念了念,问他,“你们平时联系得多吗?”

    单戎频率最高的时候,一分钟能给他发好几条短信,就算是消停的平时,一天也至少要发上十条。他有时会回,有时不会,单戎从不恼,只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积极。

    文却思含糊其辞地带过了,文妈妈又道:“却思,能不能把你的手机拿来,妈妈和他说几句话,提前拜个年。”

    她撑不到过零点,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