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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肉,只靠着死板的指令在活动。

    高三第一次的月考,文却思三年来第一次从第一的宝座跌下,直直落到了第八名。他本人并没有什么感觉,老师却把他叫到办公室,花了大半个小时,言辞隐晦、旁敲侧击地宽慰鼓励他。虽然母亲去世令人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也该向前看,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他已经为此拼搏了这么多年,不能在这时候泄气倒退。

    晚上回家时,一开门他便看见了单戎。

    小他两岁的高大少年坐在窄窄的沙发上,灯开着,不太明亮的灯光恰好洒在他面前,照着一本书。单戎手里转了转笔,最后不屑地扔到书上,巧在此时听见了开门声,马上回过头来。

    单戎时不时会来看他。与其说时不时,倒不如说是天天。在学校内单戎无法肆意地看他,便在每天晚上提前到他家守着。

    倒也不做多余的事,就是陪着他而已。

    文却思眼神略有些茫然,与单戎对上了,对视几秒,没有说话,顺手关上了门将书包扔到沙发上。他其实半天都没有吃饭了,饥肠辘辘,身体反应巨大,脚步虚浮,精神上却并无太大实感。

    走了两步,他一步没踩稳,身子微晃,单戎敏捷地从沙发上翻过来接住他,一把抱住。

    “学长又没吃饭?”单戎问他。

    他倒在对方怀里,很软弱地一动不动,也没有精力开口。单戎熟练地把他抱到沙发上,今晚来时买的粥在五分钟前热好了,掀开盖子便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单戎吹到适合入口的温度,喂进他口中,监督他吞下。

    文却思像人偶一样任他喂了两口,思维与身体终于同步到同一频率,道:“我自己来。”

    放在以前单戎必定会撒娇,非要自己喂完,但他现在却只是眨眨眼睛,把勺子递给文却思。他又嘱咐一声:“学长不要烫到哦。”

    文却思开始吃粥,单戎托着下巴盯着他看,自顾自地开始说话。

    他今天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可以过段时间亲自试着做一个,给学长当生日礼物,只不过现在要保密;今晚在买粥的时候发现另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店,明天晚上可以在那里买一份晚餐试试。

    他最近稍微试着学习了一下,这次的月考进步了五十多名,果然成绩靠后的时候,想要升位就越发轻松。

    文却思颔首,吞了一口粥,他又道:“学长也该夸我一下吧。”

    文却思便说:“挺好的。”

    稍微停顿片刻,他的眼神移到自己的书包上。它比原本干瘪多了,不再像以往一样装满书和本子,仅有这次月考的各科考卷。

    文却思动作停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为高考拼搏一下吧,”他说,“不要像我一样。”

    单戎疑惑问:“什么?”

    文却思昏昏沉沉,精神迷离又脆弱,像被扯得极薄的弹片,可能随便在哪个地方施加一下压力,立刻就会破洞受损断成两截。他浑浑噩噩,如风中飘絮,以往最为厌恶、急欲摆脱的人,如今却会让他偶尔地依赖。

    “不要像我一样。”他陷在迷梦中似的,嗓音模糊,“振作什么呢,从哪里走出呢……我只是为了妈而已……现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第三十二章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单戎道:“学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文却思呼吸薄弱,如被勒着脖子吊在云端,开不了口,出不了声。过了许久,他恍惚听见单戎的话,轻柔,却也狡猾:“我想成为学长的意义。可以吗?”

    他的长睫投影晃动了两下,忽然弯下腰,右手撑着脸,闷闷地笑了起来。

    单戎向他坐近,用指头去牵他垂着的左手,勾住了,道:“学长不回答的话,我就当同意了。”

    文却思抬脸,目光灼灼地看他,其中意味难以辨明。单戎第一次得见这般眼神,不是厌烦,也不带排斥,尖锐却也脆弱,像一只布满裂纹的玻璃箭,射中他的心的同时,自身立刻冲撞粉碎成满地碎晶。

    他去吻文却思时,文却思没有拒绝,两眼轻闭地接受了。

    单戎气息是热烈的试探,他的呼吸却如浮沫,虚妄而轻盈,随时能飘散消失。

    单戎迷上了做一件事:每日与他说“我爱你”。

    在二人相见的时候,在接吻之后,在临睡之际,在做爱的每分每刻。

    年轻而躁动的心里有着数不清的汹涌爱意,似水又似火,有万种流动,有狂燃炽热。单戎常常想,表白得太过频繁了,学长会不会觉得轻浮?会不会觉得不可信?他试图少说一些,但以失败告终。

    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他的口从了他的心,他的心却从不服从于他的大脑。他爱上了文却思,起初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奇点,在某个契机之下爆炸了,膨胀,无止尽地生长扩散,最后成了一个宇宙。

    他的宇宙就是文却思。

    文却思给了他软弱的表情,露出了空隙,告诉他这是可乘之机。他立刻不知收敛地入侵,要将自己那疯狂的爱意倒灌进去,渴望这样的东西能有感染力。

    他希望文却思爱他。

    文却思也给了爱他的可能性。

    期中考时文却思的成绩终于有了回升,只可惜仍未回到先前的水平,屈居于年段第三。虽说不免失望,但老师也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他们学校是私立,不算差,但学生资源也称不上顶尖。文却思这样的学生本该去市一中,他们学校用昂贵的奖学金才将人抢过来。

    这两年间文却思的成绩始终拔尖,甩下同年段学生一大截,可惜到了高三这样的关键节点,他的母亲却突然撑不住去世了。老师是看着他一路拼命过来的,自然同情万分,也能对理解他的状态变差——但仍是为他的成绩急得焦头烂额。

    一方面是因为学校的期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的未来考虑。

    文却思如此优秀,理应有更好的人生。

    只要他的成绩能回升,那就证明了他总有一天能回复先前的水平。

    但文却思却仍不稳定,在几次小考中成绩起起落落,与先前的他判若两人。他时常出错,容易分神,理智上明白自己还是应当埋头学习,身体却无法遵从指示。

    像弹簧承受的拉力过了极限,便会失去弹力。他少了始终绷着自己的那根弦,就无可避免地变得消极。

    消极,消极,消极。他沉溺在消极的海洋里,不断下落,呼吸道被水灌满,自己却感受不到痛苦。他麻木而矛盾,时而会有一些挣动手脚、游出水面的想法,却又立刻被消极盖过。

    单戎的声音透过海水传到他耳朵里时,会短暂地唤醒他。他吃力地睁开双目,单戎就会吻住他,渡给他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