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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亮堂少许,她弯腰掀起藕荷色的纱帐,她推了推锦被下的胳膊,柔声道,“夫人,四少爷出事了,您醒醒。”

    嬷嬷侯在门外,许久没听见动静,按耐不住尖声道,“夫人,您可别睡了,赶紧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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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露重,刑部灯火通明,刑部尚书大人坐在上首,看着堂下坐无坐相站无站相的诸位头疼不已,半个时辰前,皇上急召他入宫,他以为和去年戒赌案子有关,谁料皇上命他急审连夜抓回来的嫖.妓.者,但看下首的少爷们,哪个不是身娇肉贵,家世赫赫的主儿,他哪儿敢审?恨不得大手一挥让各府邸管家把人领回去算了。

    省心省力多好。

    梁鸿坐在下首,等了许久不见有动静,猜到尚书怕得罪人不想出头,他催促道,“尚书大人,根据律法,但凡官家子弟牵扯其中,三年内不得参加科举,登记在册,屡教不改者,贬其父辈官职,您刚正无私,今夜之事交由您再合适不过。”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和顾越皎有几分相似的少年,心头那叫一个解恨。

    子不教父之过,长兄如父,不知顾越皎会不会降职。

    他可是特意进宫奏请皇上请尚书大人主持审讯的,顾越皎收到风声却按兵不动,拿他当箭靶子,别怪他摇身一变,举矛反攻。

    尚书心头不喜,气梁鸿擅作主张,得寸进尺,今晚这么大的动作至少该知会他声,这样的话完全能避开那几户家世显赫的人家,如今倒好,一锅全端了,其中有几位是世家子弟,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和世家为敌。

    更别论左下角坐着位眼熟的少年郎了,长宁侯夫人多护短京他是见识过的,去年顾三少半夜赌钱被抓,沉迷赌博,荒诞奢靡,按照律法半年监.禁,顾侯爷官降一级,侯夫人听到消息,不由分说跑到宫里闹了场,据说还把皇上骂了顿。

    不然为何抓赌之事进行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不就是皇上向侯夫人妥协了?

    眼下可好,抓赌没个定论,抓嫖.娼估计也快黄了。

    此时,外边人通禀说长宁侯夫人来了,不等他表态,梁鸿一脸热络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清着喉咙道,“快请,快请,来人啊,备座。”

    点头哈腰,低眉顺目,不知情的以为他亲爹来了。

    尚书心下鄙夷,骂了句马屁精。

    长宁侯夫人生得端庄秀美国色天香,先皇还是皇子时就对她情根深种,登上皇位有意纳入后宫,谁知长宁侯阴险狡诈,挟恩以报,强娶了美人,气得先皇勃然大怒,一纸圣旨将其发配边疆,老侯爷过世才召他回京。

    关于这桩事,还牵扯到一个人,便是当今太后了,先皇心有所属,太后耿耿于怀多年,听说她发了道懿旨,禁止夏姜芙踏出侯府半步,后来先皇过世,京城大乱,长宁侯誓死效忠拥护太子坐上皇位,太后才撤回了懿旨。

    怔神间,只看一位穿着白色披风的女子迤逦而来,步态轻盈,高贵优雅,就像月色下映着光的美玉,温润夺目,光彩照人,他抿了抿唇,心道哪儿像是四十岁的人,说她二十多岁都有人信。

    但看她面色温婉的走向闭目醒酒的少年,洁白如葱的手拍了拍少年肩头,少年睁开眼,瞳仁急剧收缩了两下,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嗫喏的喊了声娘。

    梁鸿正了正色,上前拱手作揖,“侯夫人,不知是府上少爷,顾大人递的消息,下官没来得及核实身份,请您别和下官一般见识。”

    这话说得有技巧,人虽是自己抓的,不过是顾越皎的意思,当哥的抓嫖.娼的抓到自己弟弟头上,真不该说是家风肃清还是家门不幸。

    夏姜芙垂着眼睑,双眸平静无澜的落在顾越白身上,精致无暇的妆容好看到无可挑剔,如黑曜石般的眼珠子转了转,叹息道,“看吧,被抓了吧,都说叫你走远些了还不听,瞧瞧自己狼狈成什么样子了,赶紧回家睡一觉,明日跟娘去别庄泡温泉。”

    ☆、妈宝002

    这话一出,梁鸿身形颤了颤,朝上首的尚书大人投去一瞥,挤弄着自己细长的眉眼,示意他开口主持公道,然尚书根本不予理会,看丫鬟嬷嬷簇拥着夏姜芙快到门口时他才掩嘴重咳了两声,“夫人,还请留步?”

    雨断断续续下着,夏姜芙已接过秋翠递来的油纸伞,闻言并未转身,只是语气略沉,“还有事?”

    尚书大人一噎,很想直言说句你家四儿顶风作案被抓着正着,按律法不得释放,但话到嘴边却如何都开不了口,去年顾三少事件,夏姜芙被誉为慈母多败儿的典范,偏南蛮作乱,老侯爷戍守边境未归,又不能弹劾老侯爷育儿不严,为难夏姜芙传出去有欺负老弱妇孺之嫌,丈夫为国出生入死,妻儿遭人弹劾惩治,会令边关将士寒心,这不连皇上都拿夏姜芙没法子吗?

    他还能比皇上聪明不成?

    “城内宵禁,可要下官派人送您回府?”尚书大人心思一转,已有了主意,暂时不和夏姜芙硬碰硬。

    梁鸿站立不安,不住给尚书大人使眼色,但尚书大人如何会理他?要不是他立功心切,哪来此刻的窘境,没个好气倪了梁鸿眼,一副他行他上的神色。

    梁鸿歪了歪嘴角,硬着头皮上前,“侯夫人,不知顾侍郎在何处,此案是他接手的。”梁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么会让人把顾越白带走,只能把事情推到顾越皎身上。

    “皎皎布置别庄去了,大人找他有事恐怕只有改天了。”夜风微寒,吹得夏姜芙不适的蹙起了眉头,抬脚离去。

    梁鸿大急,伸手唤住人,“夫人,令郎怕是不能走,皇上下令严惩狎.妓者,令郎牵扯其中,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长篇大论还未说完,便被夏姜芙略有不耐的质问打断,“大人也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了,后宫佳丽三千不够还年年选秀,皇上此举,与狎.妓有何区别,要惩戒我儿,先进宫定了皇上的罪再说。”

    转身斜了梁鸿一眼,“能走了吗?”

    眼神漆黑如墨,但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侯夫人这是生气了。

    想想也是,儿子嫖.娼被送进刑部,谁听着都会火冒三丈,只是夏姜芙未免狗急跳墙了些,竟拿皇上和后宫比较......

    说的......好像又没错......

    梁鸿沉浸在夏姜芙的言语里,她的意思,后宫那些妃嫔和......他摇摇头,摈弃脑中想法,回过神,一众人已消失于夜色中了,再看其他人,皆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鞋尖,脸上无不露着暗笑。

    有人开口打破了沉默,“尚书大人,您看顾四少都回去了,我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