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过来,太过大材小用了。
“教书育人的目的不就为让更多的人读书明理?裴白是夫子,不该有世俗的偏见,真要有,他也担不起“至圣先师”四个字。”
真正沽名钓誉之辈或许是心生轻视,裴白大隐于市,心性豁达,若有教无类四字都参不透,那对不住先皇赠的匾额。
顾越涵心头有些踟蹰,听闻这话倒是没多的顾虑了,论讲道理,谁都比不过夏姜芙,她既敢开这个口,裴白十之八.九不会拒绝,对夏姜芙的能耐,顾越涵深信不疑,于是,他亲自去书院将玉佩交给裴白,态度谦卑的转达了夏姜芙的意思,不过美化了用词。
“母亲说您博才多学,见贤思齐,于花草尚且不分昼夜,于人更无私心,姑娘们再世为人,还请您纡尊降贵,点拨一番。”裴白极为受人敬重,他的《百花绽》看似钻研花草,但内里隐晦的论述了为官之道,为君之道,仰之弥高钻之弥坚,令人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先皇勤勉为政,爱民如子,时邀其进宫夜谈,每每有所受益,所以才赠了“至圣先师”的匾额。裴白所讲,句句受益于百姓,受益于朝廷,先皇舍己为公,受万人敬仰,所以哪怕后来京城叛乱,太子继位受挫,安宁国的百姓并未受到波及,这里边,多少有裴白的功劳。
可惜,如此之人,竟不愿入仕为官,是天下百姓的损失。
顾越涵心下感慨,人生在世,谁不想大展拳脚平步青云?但裴白却能急流勇退,隐于花市,其心境,少有人能及。
终其一生他是达不到的,他的目标是加官进爵娶媳妇……生闺女,他答应过夏姜芙的。
他们兄弟一致的目标,有令人忌惮的权势,有花不完的钱,有一窝继承夏姜芙美貌的闺女……
想着,他回过了神,低头看裴白,裴白蹲在一株花前,穿了灰色祥云图案开襟长袍,温文尔雅,哪怕手里捧着的是柸土,但在手里却好像是黄金,他蹲下.身,问道,“夫子,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裴白没作声,夏姜芙送的“残月花”极为讲究,光照,土壤,水分,温度,稍微出了偏差就会呈枯萎之势,他全神贯注将土对于花的四周,土不能过于松,不能过于死板,他握着拳头,沿四周捶打着泥土,待差不多了才收手,扭头看顾越涵,“你方才说什么?”
顾越涵双手递上玉佩,“家母挑了些会写字的姑娘们编纂话本子,姑娘们没有经验,想请您点拨一二。”
裴白一怔,嘴里嘀咕了句,拽过玉佩,嘴角讥诮的勾了勾,他就说夏姜芙怎么如此好心送花,果然没好事,昨天送的玉佩,今个儿就送回来,不是故意算计他是什么?
“你回去吧,明日我会过去。”裴白态度冷冽道。
言出必行,他不会出尔反尔,以夏姜芙那等无理散漫的性子,手底下的姑娘们能写出什么好文章?他随手将玉佩塞进袖下,转身走了。
袖子高挽,手上沾满了泥土,衣袍一团褶皱,边走边骂人,这样的裴夫子,顾越涵还是第一回见着。
不过他也看得出,裴夫子不太喜欢他,估计和顾越流摘了他的花有关,他讪讪站起身,回去向夏姜芙回话了。
夏姜芙做事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得知裴白应下此事,便让姑娘们先停下歇息会儿,正逢布庄的掌柜们来了,让姑娘们去大堂让布庄的人量尺寸,选布料,人人有两身衣衫,新的。
姑娘们以为自己听岔了,许久没回过神,但看有人奔着大堂跑,她们才后知后觉:老天怜悯,终于不用穿侯府丫鬟淘汰的衣衫了。
女为悦己者容,没有姑娘不喜欢自己穿得美美的,但早先华丽的服饰被勒令收起来,只能穿夏姜芙发的,衣服颜色俗气,款式又是几年前的,她们心有怨气也不敢表露分毫,只在南阁北阁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托着长裙经过时,用饱含热泪的眼神羡慕望着她们,甚至暗暗诅咒她们摔一跤才好。
可惜,内心的诅咒从未应验过,南阁北阁的姑娘们仍粉面杏腮,流光溢彩的从她们跟前飘过,羡慕得肝疼都无用,在西阁,夏姜芙的话就是圣旨,夏姜芙要她们穿得素净淡雅,她们就不敢穿鲜艳明丽,她们有心里琢磨过,觉得夏姜芙是怕她们太招摇迷了顾越涵的眼才拘束她们妆容的,然而夏姜芙也不想想,顾越涵入了云生院指着她们头饰一通挑剔,说什么头饰繁重,不利于走路,发髻大相径庭看得他头晕,要大家发髻着装一致,便于管教。
这般不解风情的男子,她们哪儿升得出旖旎心思,夏姜芙想多了。
好在,夏姜芙肯大发慈悲给她们做衣衫换款式了,不用再受南阁北阁姑娘们的冷眼和挖苦嘲笑,她们仿佛又回到了放出刑部的那天,刑部官兵说她们可以出去了,她们先是愣神,随后一窝蜂拔腿就跑,逃命似的跑。
眼下,她们就是这种状态,甚至你挤我我推你,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为了选合心意的布料。
夏姜芙满意的看着这幕,为自己的深明大义很是自得,“她们既然喜欢,那就隔三个月做两套新衣服吧,女人啊,爱美的心思我懂。”
秋翠很是想翻个白眼,别看她们使出浑身解数跑,待到了大堂就会崩溃了,夏姜芙不是青楼老鸨,不会想着将她们打扮得美美的招揽生意,所以,大堂的布料,注定是要让姑娘们失望的。
七八个姑娘几乎同时涌进大堂,大堂并排安置了几张方桌,桌边站着几个拿着布尺的掌柜形象的男子,几人视而不见,直直奔向方桌,推开上边颜色深邃的布料翻找起来,她们要穿红色的衣服,像夏姜芙那种款式的,惊艳四射。
桌上的布匹被翻得凌乱不堪,紧接着又涌来许多人,几个掌柜被挤到边上,腿绊着腿,没差点摔着。
刚互相搀扶着站稳呢,就听姑娘们惊叫起来,“布料呢,怎么只有这些,侯夫人不是说有很多吗?”
桌上堆放的布料尽是她们不喜欢的,苍绿色,暗绿色,紫色,暗紫色,灰色,还有黑色,死气沉沉的,男人穿还差不多,她们要穿亮色的。
姑娘们左翻右找,耐心告罄,个个急得上了脸。
顾越涵扶着夏姜芙慢慢进了大堂,被姑娘们吵得耳朵嗡嗡作鸣,有几个姑娘抓着掌柜领子,横眉怒对,像要动手,顾越涵轻轻蹙了蹙眉头,“娘......”
“姑娘们从良,除了言行举止,衣服着装也需讲究,你爹常说这些颜色端庄稳重,我看姑娘们,好似并不太喜欢呢。”夏姜芙走上楼梯,心头乐开了花,真该让顾泊远瞧瞧,他挑的布料是多遭人嫌弃,还让她穿,她才不穿呢。
“她们会喜欢的,娘去楼上坐着,我来和她们说。”顾越涵将夏姜芙的手交给秋翠,从怀里拿出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