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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塞婉马车前的村民自动让开了条道,李良嘴角几不可查抽了抽,不是说土匪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吗,眼前的人怎么这么好说话?

    换作其他人,肯定想也不想先逃命了,但塞婉不领情,相反,看清形势后,她脸色难堪到极点,安宁国的百姓嫌弃她丑已让她十分痛心,如今连土匪都懒得多看她眼给她放行,她心像被了扎了针似的疼,于是,她做了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她拍马车盖,大喊道,“你们打劫我啊,金银珠宝,我有的是。”

    人群,忽然安静,村民们的目光再次落到这个看上去黑丑黑丑的姑娘身上,穿着件墨黑色对襟袄子,挽着个繁复的发髻,髻上没有簪花配饰,极为朴素,她有钱,鬼才信。

    念及此,村民们又主动往边上退了两步。

    能过的路,又宽了些。

    塞婉脸色黑沉,声音趋于咆哮,“为什么不打劫我,土匪不要压寨夫人吗?”她身居宫中,但并非一无所知,土匪凶神恶煞,烧烧抢掠无恶不作,抓着姑娘会押回山寨做山寨夫人,百年前,南蛮境内土匪横行,她皇祖父下令剿灭,此后一禁发现土匪,一律杀无赦。

    她父皇继位,更是注重百姓安宁,对土匪清剿得更为彻底。

    南蛮境内,是没有土匪的。

    她以为,有生之年都遇不到这么刺激的事儿了呢。

    没想到会在安宁国遇到土匪,看来,安宁国的皇帝治国比不上她父皇。

    只是,为什么土匪和她知道的土匪不同呢。

    人群,再次安静。

    安静得针落可闻,几乎同时,响起了脚步声,所有的男人,默契的往后退了两步,或低头,或偏头,就是不和塞婉对视,就连李良的马儿,皆哼了口气,将头扭向了别处。

    塞婉:“......”

    她还是头回听说,土匪打劫是看脸的,她跺脚,急道,“我真有钱,你们咋就不信呢,倒是打劫我啊,打劫了我就知道我没骗人了......”

    所有人再次往边上退了步。

    塞婉心头又被扎了无数针,她鼻尖酸涩,忍不住大哭起来,边哭边抹泪道,“我是南蛮公主,我真有钱......”

    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起先被李良惊到的小女孩都忍不住好奇睁开了眼,四下张望,对上塞婉公主黑如墨的眼珠,嚎啕大哭,吓得抱着他的男人轻拍着她背哄道,“囡囡,怎么了?”

    “鬼,囡囡怕怕。”小女孩歪头窝进父亲怀里,放声大哭。

    塞婉眼泪挂在眼眶下,闻言,一时忘记了哭。

    最后,还是那位老人叹了口气,杵着拐杖,无奈道,“罢了罢了,放他们过去,多看两眼,我夜里也该做噩梦了。”

    瞬间,村民们收起旁边的桌椅竹篓,一溜烟跑得没了人。

    塞婉:“......”

    李良:“......”

    说好的土匪讹诈呢,说好的买路钱呢,都不要了吗?

    塞婉再怎么装稳重大气毕竟是十多岁的姑娘,进安宁国内就没遇着一桩开心的事儿,她无非就是黑了点,用得着被嘲笑成这样吗?看着空荡荡的官道,她抽了抽肩膀,骤然放声大哭,她想回家。

    李良:“......”

    李良搜刮了下脑子里的词汇,很想称赞公主两句,但对着那张眼泪模糊的脸,他委实开不了口,最后只得向塞婉公主抱拳,“公主,今日之事感谢了。”

    塞婉:“......”

    顿时,哭声响彻整个山顶。

    马车继续往前,李良身后的官兵道,“大人,顾三少是不是早知道会遇着村民才跑的。”

    李良侧目,倪了他眼,“你当顾三少他们会怕?”

    他们还在睡觉顾越泽几兄弟就起来练武了,早先他看着长宁侯府和承恩侯府天天打架,以为双方悬殊不大,但越到后边才发现,那是顾越泽他们没下重手罢了,夏姜芙的儿子,没有真功夫哪儿会让他们出门历练。

    这些村民,顾越泽他们还没放在眼里。

    官兵不吭声了,顾少爷们喜怒不形于色,就是真的怕,他也看不出来。

    到了山脚,官道骤然宽敞,两道农田栽种了绿油油的庄稼,看上去分外喜人,原本以为有一番殊死搏斗,没料到塞婉公主轻轻松松就化解了,有人侥幸逃过一命,有人则觉得略有遗憾,十多年才遇着回土匪,没交上手,土匪先弃甲逃了,真是有辱‘土匪’二字的名声。

    在驿站安顿好马车,李良问驿站官吏打听山上土匪的事儿,看着像土匪,但全然不及土匪彪悍,那有土匪抢劫把妻儿捎上的?李良心头困惑,想弄清楚始末,就当对得起塞婉公主的挺身而出了。

    官吏没有隐瞒,将村民的来历交代得清清楚楚,李良心里有了数,回屋歇息去了。

    顾越泽他们不在,但李良还是让驿站留了四间上房,至于梁冲他就不管了,先来后到,梁冲自己想法子。

    塞婉来得早,也住进了上房,她被土匪的嫌弃刺激到,回屋后许久没缓过神来,加之昨日赶了一天的路,夜里马车差点摔下山,惊心动魄过了一宿,身心早已疲惫,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夜幕低垂,终于走出深山的梁冲只觉得双腿就快废了,寻到许多珍贵药材,但他不堪重负,全扔了,空着手下来的,身后的两名小厮也是如此,反倒是顾越泽他们身上的麻袋装了不少。

    此时此刻,梁冲才真正佩服他们,走了一天,顾越泽他们除了看上去狼狈些,但容光焕发,极为有精神,依着他们的精神头,估计再走天都不是问题。

    他就不行了,弯腰驼背走在最后,和欢喜道,“欢喜,他们不累是爷们撑得住,你为什么都不累啊。”

    长宁侯府的人到底都是什么体格啊,一个娇滴滴的妇人,比他都健壮,在她们跟前,他感觉自己就跟三岁小孩似的,丢人啊。

    欢喜扭头,脸上波澜不惊道,“不累就不累,没有为什么。”

    向春担心她累着,她的麻袋向春扛着,听梁冲和自己媳妇套近乎,左右肩头扛着两麻袋的向春不动声色放慢脚步,挤开梁冲,和欢喜道,“药材新摘的,待会到了驿站要翻出来晒干,药性间有冲撞,不能晒一起,到时候我帮你。”

    被麻袋隔开掉在最末的梁冲耷拉着肩,弯着腰,唉声叹气迈着腿,酸,太酸了。

    “好。”欢喜不咸不淡应着,抬手接向春肩头的麻袋,被向春躲开了去,“我不累。”

    欢喜是女子,跟着他们忙了一天了,他要把麻袋给她扛着,还是不是人啊。

    驿站外挂着灯笼,顾越泽他们进大堂时引起了不小轰动,少爷们坐在桌边,目不转睛望着他们。

    顾越泽发髻有些乱,衣衫不整,其余人俱是如此,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