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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的纸送到烛火上方,感受到蹿至掌心的灼热,付晏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您要去哪里?”

    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出去转转,在屋子里憋的太久了。”

    侍卫犹豫片刻:“可是,陛下……”

    “我又不乱走。”付晏冷冷道,“他已经管我太久了,难道连这一点自由都不给我了么?”

    “陛下也是为了您好。”

    他脚步一顿,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连你都敢管我?”

    侍卫一愣,低头:“属下不敢。”

    “让开。”

    “……”

    他身上散发出的森森寒意逼得侍卫不得不让开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往外走。

    已经是十二月,推开门,严苛的冷意扑面而来,外头正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尽管眼睛里的世界还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漆黑,也仍能感觉到雪花击打在脸上的触感。

    他一步步地走进风雪之中,天地寂寂,让脚踩在雪上发出的声音分外清晰刺耳。

    离余烬死的那日,已经过去半年了。

    这半年间,邵寰宇怕他出什么岔子,便叫了两个侍卫,不分昼夜地看着他。

    说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其实也不过就是变相的软禁。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半年里付晏一直很平静,除了刚刚听到消息时失手将一个茶杯打碎之外,没有任何的不对劲。

    一开始邵寰宇还会怀疑他是否有什么想法憋在心里,可这么久过去他也没什么动静,便开始相信也许他真的已经放下,警惕也慢慢降低了。

    侍卫内心挣扎良久,还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了他的身后。皇上交代过,七皇子不能出任何的岔子,可一个人整天待在宫殿里,一待就是半年,总也会寂寞。

    付晏一路走走停停,一直走到了北城墙那边。

    此时的他一身素白,墨色的长发随风飘舞,站在漫天风雪之中竟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似随时都会消失在大雪之中。

    侍卫突然开始不安,便开口大声道:“七皇子,那边没有路了,要不您还是回去吧?”

    付晏没说话,依旧兀自向前走着。距城墙越来越近了,如果此时他的眼睛是好的,垂眸便可看见整个皇宫的模样。

    侍卫不禁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刚要大步跑过去将他拉回来,付晏却突然开口,声音被呼啸的北风吹得七零八落。

    “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

    侍卫大惊,慌忙道:“属下不过去……”

    “把皇上叫过来。”

    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侍卫愣了愣,有些谨慎地看着他。

    仿佛看见了他的神情,付晏冷嘲一声:“我只是想见他,他不来,我还不舍得怎么。”

    侍卫咬了咬牙,还是转身叫人去了。

    付晏站在万丈城墙之上,衣袂翻飞,几乎就与漫天的白雪融为一体。

    浑身的血液还没来得及凉透的时候,邵寰宇就出现在了台阶的最上面一级。

    看见付晏单薄的身影,一瞬间就慌乱了起来。

    “阿宴,你这是……”

    付晏回过头,隔着白色的绸带,邵寰宇没法揣测他此刻的神情,但他身上那股已经消失了很久的沉郁气息再一次出现。

    “你来了。”

    “对,我来了,阿宴,别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付晏直接打断了他:“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半年了。”

    邵寰宇脸色巨变:“难道你之前的淡然都是装给我看的?”

    付晏没有回答。

    邵寰宇只觉头晕目眩,喃喃道:“可他的死分明与我无关。”

    “是没关系。”

    邵寰宇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付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我只是很想念他。”

    听见这话,邵寰宇顿时就红了眼眶,一颗心都被击得粉碎。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付晏没说话,他又嘶哑着嗓音道:“我的心就不是心了吗?他死了你便如此折磨我,你可有想过,你死了我该怎么活!”

    回答他的,只有惨烈的风声。

    他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哽咽了。

    “……听话,阿宴,到这来。以前是我不好,以后你想怎样便怎样,我不再管你了还不行么?只要你过来——”

    似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付晏道:“你贵为天子,不应当以这种语气说话。”

    邵寰宇一僵。

    付晏抬手解下蒙着眼睛的绸带丢到风里,一字一顿:“放过我!”

    邵寰宇指尖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再也控制不住的,他大步冲了过去。

    到底还是晚了。

    扬起的衣袂擦过指尖,余下所有都是徒劳。

    付晏就从他的眼前跳了下去。

    他目眦尽裂。

    “阿宴——!”

    一声巨响在耳边炸裂,他崩溃地向下望去,只见一大滩模糊的暗红。

    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临上早朝之前那人还面容平和地与他对话,如今却已经摔的四分五裂,给了他致命一击。

    就好像仅仅只是一个噩梦,但那寒风刮在脸上的刺痛又分明那样的清晰。

    如此猝不及防。

    黎袂推开窗,已经下了一夜的冷雨,潮湿寒冷的气息还涌动在空气中。

    “又要过年了啊。”

    余烬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看着窗外远处灰蒙蒙的天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江南好是好,就是冬天太冷了。还跟北方了冷不一样,渗到骨子里似的,我给你缝了一件厚衣裳,一会你试试?”

    余烬微微垂在眼皮,看着他:“好。”

    黎袂有些疑惑:“你怎么了,又在想什么?”

    余烬一顿:“没什么。”

    只是很莫名的,晃了一下神,隐约好像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眼前划过,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但定睛一看,窗外分明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罢。

    他揉了揉眉心,没再多想。

    “对了,早上我收到了一封乔大哥的信。”

    说着,黎袂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他。

    余烬接过,拆开,入眼的是乔楚河熟悉的字迹,满满一篇子,都是写的些生活琐事。

    “写的什么?”

    余烬神情闲适:“说他安好,我们不必挂念。”

    黎袂闻言,不禁一笑:“那就好,我还总在想,他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孤单。”

    之前魔教准备解散的时候余烬就已经安排人将他送到了江南,给他置办了一间宅子,还派了个人过去陪他。魔教覆灭之后黎袂醒来便给他写了封信交代余烬的事情,得知弟弟还好好的活着,他也就放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了。

    余烬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皱了皱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