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蓬莱这么个边海小城而言,却也是个相当雅致的地方了,只要进得门来,花上些铜钱,就能够叫上几道小菜一壶好酒,在大堂边吃菜喝酒边听那说书先生讲些有趣的故事。
白夙的到来虽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她在下轿前,就已带上了帷帽,很快就被店中的掌柜迎入了里间,倒也没有引起轰动。
透过里面的薄纱窗阁,白夙将大堂中的情况尽收眼底,微微扫视一番,便将目光落在了一张临街的客座上。
客座不大,两人对座,其中一人是个年过而立的男子,他穿着一件直裾深衣,外罩半臂衫,一头长发被他用木簪整齐的束在头顶,乍看起来文质彬彬,不论是气质还是气势,都颇为不凡。
不过,更让吸引白夙注意力的,却是他对面的那个年轻女子。
此女约莫二八年华,身着一件寻常的墨色交领劲装,腰系宽带,三千长发仅以丝绦束顶垂于脑后,虽然面颊偏瘦,有几分显幼,但在杨眉谈笑间,她星目流转、英气横生,亦是颇具风采。
此刻,她面带浅笑,正凝神静听,那说书先生正说道:“想那宁家也是富贾之家,虽然父母长辈皆死于十数前年的那场寇乱,可留下的田地,去也足够两位小娘子谋生,多年积攒下来,也是颇有盈余。”
“却怎知,那宁家妹妹竟在即将出嫁的当口,患上了牙疾,非但口齿臭不可闻,还日夜疼痛,疼得那连眼泪都流尽,疼得连家财都散尽,请了数个郎中,皆是束手无策,道是竟有性命之危……”
说到最是紧张处,说书先生便停了下来,将一个木盘放到自己的桌前,将周遭的笑骂声皆置于耳后,含笑不语。
那女子显然听得正是兴起,立刻便掏出了几枚铜钱放进了说书先生的木盘,含笑问道:“后来呢?后来那宁二姑娘可有治好牙疾?又解了性命之危?”
不只是那姑娘,周遭众人也是听得正入神,见说书先生竟生生停止,纷纷笑骂着掏出一两个铜钱,扔到那说书先生的木盘。
那说书先生眼见钱已收得差不多,才继续道:“那宁家姐姐是个重情义的,眼见家财散也无法医治妹妹的牙疾,无奈之下,便去了东莱山神庙里求神仙。”
“神仙可都是在天上,哪有那么容易瞧见人间疾苦?”
“于是,宁家姐姐就跪在那庙里的神像前,一直跪了七天七夜,磕了整整七天七夜的头。”
“宁家姐姐跪坏了膝盖,磕破了头,那鲜血流得满地都是,终于用感动了天上的神仙。于是,那神仙便潜入妹妹的梦中,传授了用猪鬃制成牙刷的手艺,又传下了给猪鬃除脏却臭的法术。”
听到此,那劲装女子抿嘴一笑,正要与对面那中年男子一同离去,却在起身间,被人拦住了去路。
“宁姑娘,不知可有闲暇?”拦路的人正是霍掌柜,他悄悄朝那楚宁使了一个眼色,接着才道:
“我东家在此,想邀姑娘一叙,不知方便否?”
楚宁会意的眨了眨眼,道:“你东家是何人?怎的这般冒然相邀?可有名帖?”
霍掌柜双手捧上名帖,楚宁随意看了一眼,见上面就写着‘东莱郡白氏家主白夙’等字样,随手便交给了霍蕴书,跟着霍掌柜一进了客栈的里间。
“在下楚宁,见过白当家。”
方才进得门来,便见一眉目清冷的白衣女子端坐主位,楚宁便抱拳拜见,她还没有名帖,即使是有名帖,她也不知该上面给自己写个什么身份才好,总不可能直接写:东莱山紫竹寨二当家楚宁……
介绍完自己的名字,楚宁便在心里想着接下来措词,这是她第一次与古代人谈生意,不知道像往常那样先喧寒再绕弯子,对方能不能听得明白。
正想着,便见白夙同样拱了拱手见礼请她入座,接着便说:“今日,白某另有要事待办,只得半刻的空闲,还请姑娘直爽些。”
没料想到白夙竟是连开场话都省了,楚宁微微惊讶,随后抿嘴一笑,心中暗道:看来,她这传闻中的‘冷面阎罗’之名,还当真是名符其实,若是她将这宽袍广袖换成西服衬衫,再踩上恨天高,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霸道冷酷总裁。
而且,还是个拥有纯正御姐音的那种,简直就是晋江百合文里面绝对女主角,没有之一!
“既然白当家如此直爽,那楚某也不客气了。”
楚宁落落入坐,从霍蕴书手上接过一个木匣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纸册,开始介绍起自己的产品来,道:“楚某自幼便患了牙疾,耗尽家财、久治不愈,家姐……’
就在楚宁侃侃而谈,想把这个姐妹情深,神仙感动、入梦授艺的故事讲完,却没料想到,白夙只听她讲了个开头,便蹙着眉头,以指尖扣了扣桌。
见得白夙如此举动,她身旁侍女手很快便拿出了一个薄册,缓缓念道:“姑娘姓楚,单名一个‘宁’字,年方二八,真实身份乃东莱山上紫竹寨二当家,你是有个姐姐不假,她确实在近段时间去山神庙里拜过神,却不是因你得了牙疾,而是因为一个月之前,你与青龙寨的人争斗,被打伤了头颅,几乎命丧黄泉……”
白夙淡淡的看了楚宁一眼,道:“请讲真话”
“……”楚宁尴尬一笑,没想到自己遮遮掩掩的身份,其实早就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幸好她不是这个时代成长起来的人,脸皮也够厚,轻声咳一声,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接道:“如白当家所见所闻,某虽然得了这‘牙刷’的制作手艺,但因身份所限,所以想与白当家合作。”
“宁姑娘是想怎样合作?”
“由我紫竹寨负责制作,白当家的店铺里负责售卖。”
“绝然不可。”白夙一听,连利益的分配方法都不再问,直接拒绝道:“白某瞧过你所制作的那牙刷,木柄、猪鬃,皆是寻常之物,尽管此刻被你造势说得天花乱坠,但不出三月,必然就会被人仿制出来,届时,我又何须再与紫竹寨合作?”
楚宁知道她的是事实,于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以白当家看来,当如何行事?”
“依白某想来,作价五十贯铜钱,买下你这牙刷的制作方法。”白夙丝毫都不拖泥带水的开出价码。
“白当家的价码开得如此狠心,想来是无意于这庄生意了。”楚宁笑笑道:“楚某的底价是五百贯的现钱,或者同等价值的米粮。”
“宁姑娘,你是明白人。这制刷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白某也知晓,你想卖的其实是那去味除臭防腐的技巧,但这些技巧,迟早都会被流传,即便不被流传,也难保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白夙认真道:“五百贯太多,如果你再替白某教会十个工匠,一百贯是个很适合的价格。”
“一百贯虽然听着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