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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落在鲜卑疆域:“你觉得,以大庆如今的实力,能与鲜卑六部争锋吗?”

    “自是不能。”李睿蹙眉,回道:“鲜卑今年才出动三部,便已逼得大庆竭尽全力。”

    白夙又问:“依郡主看来,该当如何才能削弱鲜卑六部的实力?”

    “除了战争之外。”李睿不加思索道:“可以利用和亲牵制,也可以运用利益分化,只是,这需要时间。”

    “除此之外,也许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白夙低头,望着鲜卑那片辽阔的土地,语声轻微:“血衣神教。”

    “什么?!”李睿心头巨震:“她……她是?”

    白夙微微颔首,继续道:“鲜卑的求亲使团,必然会在今年年节前抵达长安,如果郡主能将成亲的时间拖到春耕之后,白某或许能为郡主再凑二十万两嫁妆。”

    李睿扬眉,看着白夙:“如此大手笔,白当家难道就不担心血本无归吗?”

    白夙唇角微弯,眉目微扬,自信道:“郡主与白某都是同一类人。”

    “吾虽为女儿身,不得提枪纵马踏寒霜,不得挽弓披甲战苍茫,但,吾自负管仲乐毅之才,亦想名刻青史,告知天下苍生,这世间,吾曾来过!”李睿合拢装着银票的木匣,望着白夙:“凤九卿告诉我,这是你的志向。”

    白夙淡笑颔首:“然也!”

    李睿却问:“有白当家这般凌云壮志在前,还有我李睿的位置吗?”

    “这小小的牧羊城,有楚昭义的位置,有萧忠武的位置,有燕夫人的位置,也有我白某的位置,缘何就没有阁下的位置?”

    李睿还剑入鞘,抱起装着银票的木匣,道:“白当家这话,李倾辞记住了。”

    从天上人间离去时,李睿不但拿走了三十万两银票,还从白夙手里顺走了一套称心如意典藏酒,接着便直奔昭义将军府,找到了忙得晕头转向的凤九卿。

    “凤九卿!快来陪本郡主吃饭!”

    屏退一应侍卫,赶走与凤九卿加班处理民务的令史,李睿让人送来酒菜,就要在将军府内的办公厅里拉开席面。

    “这里是公务房!”凤九卿连忙指使人,把菜饭搬到后院的石桌上,向李睿赔罪道:“启禀郡主阁下,下官公务繁忙……”

    “不想陪我是吧?”李睿坐在石凳上,抬头看着凤九卿:“明天我就要起程回长安。”

    “等我回长安,鲜卑求亲的使者,估计也到了。”闻言,凤九卿抱拳作揖的身形僵住,就见李睿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下,凄然道:“凤九卿,你自由了。”

    微弯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交错的掌心和手背,不自觉地分开,凤九卿嘴唇微动,有心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头竟像是被堵住,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响。

    “既然不想去忙,那便留下来,陪本郡主吃完这席菜,喝完这坛酒。”

    李睿又倒满一壶酒,顺着桌面推向凤九卿,微微笑道:“从此一别千万里,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回相见,最后一回闲叙了。”

    回廊上的灯笼随着夜风摇曳,忽明忽暗的灯光从李睿背后照射过来,衬得李睿的笑容也有些晦暗不明。

    凤九卿端起酒杯,长年习剑的手腕却生出了几分颤抖,溅起几滴清酒洒落衣襟,未等李睿察觉,她便一饮而尽。

    “虽别后山长水远,但,有缘亦会再相见。”

    烈酒饮入空腹,灼热似火,但却让凤九卿顺利说出话来,她又给自己满上,向举杯过头顶,大声道:“第一杯,敬皇天!愿天佑郡主阁下,大展鸿图!”

    说着,凤九卿将酒杯端到嘴边,以广袖微挡,仰脖一饮而尽。

    再次斟满,举杯:“第二杯,敬后土!愿地佑郡主阁下,名垂万古!”

    同样一饮而尽,凤九卿面不改色,为自己斟满了第三杯。

    李睿按住凤九卿的手腕,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容:“我这不是还没走么?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弄得这么惨兮兮的?陪我说说话,不行么?”

    “郡主想说什么呢?”凤九卿努力的想找话题,但她与李睿之间,实在没怎么坦诚交流过。

    李睿提议道:“就……就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我小时候?”凤九卿回忆片刻,道:“我生于葬剑谷,长于葬剑谷,其实挺无趣的。”

    “哦?怎么个无趣法?”李睿顿时来了兴致,好奇追问:“难道,还能比皇室王府更无趣?”

    “我母亲是流民,但在我三岁那年她便去逝了。”凤九卿顺着李睿的话,讲起自己的身世来:“我与师兄在葬剑谷里生活了数年,十岁之后,师兄也离谷而去,我舍不得葬剑谷,就养了几只白鹤作伴,一直赖着不想走。”

    李睿心想,难怪你初到长安,就赖在百花楼不走,原来就是为了谢云竹的仙鹤图。

    杯起酒杯敬罢,李睿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凤九卿微顿,也杯起酒杯饮尽:“后来,好像是我十二岁那年吧,有次出谷去买粮食,就遇到了我师妹,见她可怜,便将她捡了回去。”

    “你师妹白夙……她可怜?”李睿仔细想了又想,却始终没办法将白夙与‘可怜’二字联系起来。

    “嗯!可怜!”凤九卿也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也挺可爱的!”

    “……”

    李睿连忙倒满杯酒,一口饮尽,给自己压压惊:“就白夙那冷冰冰的模样,哪里可爱了?”

    凤九卿反驳道:“反正比你可爱……”

    “呵呵!”李睿冷笑两声:“可爱?你难道就没想过,她是被人故意派去,探你葬剑谷虚实,盗你葬剑谷宝藏的?”

    “噗!”凤九卿咽下酒水,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郡主阁下,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葬剑谷有宝藏?我们怎么不知道?”

    “朝野都在流传,葬剑谷祖师身怀经世之才,临死前,将自己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都埋藏起来,等着传人为她复仇,夺取大庆江山。”

    “葬剑谷几代传人,都差点被饿死。”凤九卿看着李睿,简直像看傻子:“有富可敌国的财宝还埋起来……照你这话,我们祖师,岂不是有病么?”

    李睿想着白夙给她的三十万两银,心里却不太相信凤九卿的话语。

    “如果一定要说有‘富可敌国’的宝藏。”凤九卿边饮着酒,边慢声道:“那就是我们祖师留下的《生意经》了。”

    李睿连忙追问:“此书在何处?”

    “在我心里。”凤九卿冷冷的看着李睿:“郡主,我没喝醉,你也别想套我的话,况且,就算我把生意经告诉你,你也不见得能够用它赚到钱——赚钱这种事情,用楚昭义的话来说,是需要天赋的。”

    “凤九卿,你怎么就不能笨一点呢?”李睿无奈:“我很差钱!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