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不掉车外暴雨倾盆的声响,越发衬得车子里的空气有些沉闷,梁心澄轻咳了一声,没话找话地问夏远航:“你也住这附近吗?”
“不远。”
真冷淡啊,梁心澄心中苦笑,想起当初自己知道电视剧合作对象是夏远航时的雀跃,和第一次在片场见到他主动打招呼却被他冷脸对待的尴尬,似乎从一开始到现在,夏远航在镜头之外就从来没有真正对他露出过笑脸,永远都是这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梁心澄也不再说话了,低下了头开始玩手机,微博上已经有粉丝把他们一起上车的图发了上去,自然又是新一轮的腥风血雨,梁心澄看着有些好笑,又觉得那些努力猜测他们关系到底怎么样的粉丝很可怜,可谁又能说,他就不可怜呢。
因为下雨,十几分钟的车程硬是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下车之前梁心澄与夏远航道了一声谢,夏远航的助理递了把伞给他,梁心澄接过,冲夏远航笑了一下:“我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把伞还你吧。”
夏远航想说不用,梁心澄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利落地撑开伞走进了漫天大雨里。
第十六章
跑完年前的最后一个通告,梁心澄便彻底轻松了下来,下一部戏在三月初才开机,他可以休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过年对梁心澄来说除了能放个长假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他甚至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正儿八经地吃过一顿年夜饭了,自从小学二年级那年父母出意外去世以后。
他是个孤儿,父母去世后就被当做皮球一样在众亲戚之间踢来踢去,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靠着父母留下的一小笔遗产勉强读到了大学,念的是北京一所很普通的二本,学的专业和表演八竿子打不到关系,却很早就坚定了要进这行的念头,从大一开始就利用寒暑假和节假日跑去各大影视城和片场寻找机会,从起初一句台词甚至镜头都没有的群演,到后来运气好的时候也能撞到一两个有姓名的小角色,不怕苦不怕累一点一滴地慢慢积累着表演经验。
也不是没有人给他提供过捷径,因为那张脸他其实有过很多次的机会,却都被他给拒绝了,也因此得罪了一些人,幸好后来遇到了于明修,人生际遇才开始有了转机。
梁心澄偶尔也会回忆从前,他从来不后悔进这个圈子,只是当初选择这一行的原因,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了。
大年初二的时候梁心澄接到朋友的电话,喊他去店里喝一杯,他才刚刚吃完晚饭正无聊地换着台找节目看,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起身换了件外套出了门。
贺天琪是梁心澄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以前也算半个圈内人,和梁心澄一块在片场跑龙套时认识的,不过他因为觉得赚不到钱前两年就没干了,跟朋友合伙开了酒吧,生意还不错,梁心澄有空的时候也会去给他捧个场。
虽然是大过年的,酒吧里却很热闹,生意比平常还要更好一些,其中有不少看着挺眼熟的同行,梁心澄戴着帽子口罩装扮低调,只和贺天琪打了个招呼,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让贺天琪去忙。
贺天琪性格好,虽然退了圈,但结交了一大帮这个圈子里的朋友,即使除了梁心澄几乎都是些十八线和幕后,这些人也会经常来他这里玩,人带人的他这间酒吧在圈内也算小有名气。
梁心澄慢悠悠地喝着酒,是贺天琪特地给他调的,很合他的口味,他很享受一个人在这样喧闹的酒吧里喝酒的感觉,既不孤单也无人打扰。
旁边一桌的男男女女在大声聊着圈子里的八卦,其中有几个人梁心澄认识,以前合作过但不熟,他也懒得过去客套,还把帽檐压低了一些不想让人认出来。
这群人似乎喝高了有些口无遮拦,当中一个都舌头打结了还在不停爆猛料,话题扯到了之前发生的微信语音门事件上,七嘴八舌地议论,却没想到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梁心澄其实就坐在他们身边。
“那根本不算个事好吗,真正的料根本不是那个,我跟你们说,狗仔得到的真正大料是谢覃风在片场跟同性接吻,有照片的,对象是谁你们知道吗?就是盛星的那个太子爷,丁什么的那个,对,丁尧,不过这事没爆出来,照片被谢覃风花钱买走了,换了个料堵住了狗仔的嘴,那个微信记录就是谢覃风给他们的……”
听众啧啧惊叹都觉得难以置信,爆料的那个脸红脖子粗,得意道:“骗你们干嘛,我铁哥们就是那个工作室的编辑,这料绝对保真,谢影帝和那位太子爷就是那种关系!”
梁心澄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微蹙起了眉。
他并不认为事情会这么凑巧,有人拍下了跟他一样的照片,如果狗仔拿到的就是他手机里的那张,会是怎么传出去的?他的私人手机虽然密码很简单就是他的生日很容易试出来,但几乎从来不离身,连助理都很少给,唯一的一次,是之前录制《天降奇兵》的时候,落在了公众场合的洗手间,被人捡到了。
想到某种可能,梁心澄的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招呼了一圈客人的贺天琪过来陪梁心澄一块喝酒,顺口问起他最近怎么样,梁心澄笑了笑:“老样子,过完年又要进组了,有的忙。”
“那也挺好,你总算熬出头了。”贺天琪与他碰了碰杯,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他,“我看到网上的八卦了,你跟那谁,真闹翻了?”
“没什么闹不闹翻的,从来没好过。”梁心澄语气淡然,摇了摇头,明显不想再说下去。
贺天琪知趣地没有再问,陪着他喝完了这杯酒。
梁心澄没有久待,离开之前贺天琪没忍住再次提醒了他一句:“那什么……不行就算了,别太执着了。”
梁心澄扣下帽檐遮住了眼睛,贺天琪只看到他微微扬起的唇角:“没有那么容易的。”
从酒吧里出来,梁心澄重新戴上了口罩,拉起羽绒服的大帽子将自己遮得更严实了一些,他没有坐车,双手插着衣兜漫无目的地沿着霓虹灯闪烁的街道往前走。
大街上人很少,偶尔路过的也都是成双的情侣和几口之家,只有梁心澄,在这大冷天新年初二的深夜,一个人压着马路,任由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
远处摩天大楼的外墙大屏幕上在滚动播放着夏远航的照片,梁心澄停下脚步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恍然间想起今天似乎是夏远航的生日,猜到这大概是粉丝给他做的生日应援,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生日快乐。”他在心中默念着,转过身,以摩天大楼为背景,举高手机拍了一张自拍。
照片里的大屏幕上只有一片耀眼的白光看不清内容,而面对着镜头的他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是含着笑的,梁心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