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那批。这批夜芙蓉你可曾向外出售?”
“没有。”阿燎凝重地摇头,“虽然没有外售,但我宾朋众多红颜无数,无论是谁我都倾囊款待,芙蓉散更是任人随意拿取,从未限制和留意过。”
“如此一来便将你我串在一块,想必李延意已经查到了。”
阿燎愤怒地在案几上砸下一拳:“没想到竟毁在这芙蓉散上!”
“你也不必动怒,此事也是我一时大意。看到阿歆出现在我房中之时只觉得谢扶宸这帮人的手段越来越粗劣,也越来越不堪。没想到我顺水推舟想送长公主个人情,谁知送去之后却是证据确凿。他们等的正是这一遭。你叫那送阿歆去别馆的游侠暂且先离开大聿,万不能被李延意的人找到。”卫庭煦揉着颞额,“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如今大局未定,李延意不可失去卫家和长孙家的支持。更重要的是,就算是我们向阿歆投毒也出师无名,她顶多觉得我们对待谢家之人手段狠绝,并非是破坏她登顶大事。只要日后小心行事便好。”
阿燎沉声长长地“嗯”了一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在她们心里都知道,阿歆乃是李延意最在意之人,是她的软肋,对阿歆下手便是在李延意心腹之上捅入一刀。
除此之外呢?是否还有什么是她们没有想到的?
尚未露出端倪便是最值得琢磨的端倪。
“就算芙蓉散出自子卓之手,她们也没必要毁了阿歆。毁了阿歆对她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李延意道。
“可是殿下是否想过,西北的三大胡族若没有境内势力支持,如何能够顺利流入大聿?这其中还有多少关窍恐怕谁也不知道。偏偏是在这时候阿歆出了事,究竟是谁的计策,延误军情又会导致什么后果?若是胡族的密探在绥川掀起风波岂不是正有利于我们争取人心?军情延误我们便失去了极好的机会。况且那游侠来自于洞春,长孙一家正是盘根于洞春。”
李延意道:“洞春除了长孙家还有谢扶宸,谢家才是洞春第一势力,你又焉知此事不是那谢中丞刻意为之,以此来离间我与子卓?”
“可是殿下,上次卫子匀一事难道不值得推敲么?他都已经到了绥川却又被叫了回去,最后倒便宜了冯坤的外甥,而卫子匀最后也被保了回来。这些来回若是计较起来……”刘奉还想说什么,被李延意一甩袖子止住。
“不必再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
李延意并没有太严厉,可往日里她总是能够耐心听完所有谋士的建议,极少会打断谁的话。刘奉知道这回李延意是一定站在卫庭煦那边的。
当局者迷。
刘奉一向对卫家这藏在暗处的女子没有好感,李延意偏偏又颇为器重她,什么事都与她说,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刘奉岂会不知这是离间之计,他只不过是想提醒李延意,趁此机会制衡卫家,以免日后卫家占着恩宠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有朝一日功高盖主。
说到底,胳膊肘都是外里拐的。
可惜啊,如今的李延意势单力薄,能够依仗的也只有卫家了。
刘奉只是不想李延意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第70章 神初九年
甄文君和灵璧到阿燎的住所时, 卫庭煦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 但阿燎却有着不加掩饰的凝重,甚至看见甄文君都没跟她贫嘴耍贱, 只是苦苦一笑。
能教一向没有正形的阿燎都严肃起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甄文君和灵璧都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得没了笑容, 甚至连说话都没敢大声。
“怎么了?可是遇着什么麻烦了?”甄文君一面好奇地问着, 一面凑上去跟卫庭煦请罪, “是不是我起晚了耽误姐姐要事?姐姐罚我吧。”
卫庭煦捏了捏她的脸, 脸庞上浮起熟悉的笑容:“长公主今日要在瞿县放粮赈灾,点了我要与她同往。你睡到此时才起, 岂不是要长公主等着我们?”
甄文君“哎呀”了一声, 懊恼地:“姐姐下回若是叫不醒我,就让灵璧踹我起来!切莫别因为我坏了事。”甄文君心道, 怕李延意等我们, 你不也在这儿和阿燎密谋着什么吗, 完全没有着急嘛。
卫庭煦道:“我可舍不得。”
你抽我屁股的时候倒是舍得。甄文君脸上笑嘻嘻,心里骂咧咧。卫庭煦对麻烦一事只字不提,她也就不再试探。
一行人上了马车准备去与李延意汇合,阿燎在门口跟卫庭煦告辞,卫庭煦叫住她。
“不必因那事忧虑,更不该挂在脸上。此事即便真如我们所想, 李延意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摆到明面上来说。”她拍拍阿燎的肚子, “韬光逐薮, 含章未曜, 把所有的心思都收到肚子里去。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做什么,都别让人看透。”
“若非我素来行事放浪也不会被人寻到可趁之机。庭煦可别恼我,我会尽力弥补。”阿燎难受,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卫庭煦在她腰上捏了捏,不再多说,让甄文君过来抱她上马车。
昨日李延意敲打了胡县令一番,让他今日一早就来见她,胡县令听话地带了三十多名壮丁一大早就赶来别馆,和李延意一块儿出发。
“放粮?”
前段时间南崖一事搞得那么大,胡县令自然也有听过几嘴,只是没想到前脚长公主刚收了粮后脚就要来绥川放……看来她是实实在在瞄准了绥川。她这一瞄准不要紧,后脚天子肯定也会有动作。胡县令只是觉得自个儿倒霉,绥川这么多个县不选,偏偏要选他这儿,还嫌他被流民祸害得不够惨么。
胡县令硬着头皮跟在李延意身后去放粮。放粮地点选在瞿县用来安置灾民的篷房前主道上。
此处大多是绥川其他县城遭受了及锡流民之祸的大聿百姓,听说有人要来放粮一早就将主道挤了个水泄不通。运粮的马车一辆辆地排列整齐,周围守着的是威武挺拔持刀带甲的虎贲军。灾民们围在一旁不敢靠前,却都眼巴巴地望着粮车,窃窃私语之声不停。
“听说长公主亲自来放粮,还要慰问咱们这些小老百姓。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只有京中的达官贵人才能见着的人,咱们真能见到吗?”
“不知道,或许就是待在远处,根本看不清吧。不过瞧这些将士们的精气神儿,俺们县的兵油子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若绥川的守军能有此气魄,咱们哪能叫那些个胡贼欺凌到背井离乡,可怜我一家老小就逃出来我一个!”
“这可是虎贲军,听说是天子近卫,只有天子能用。长公主此举是不是有些违制了?”
“哼!咱们跟胡族打了多少年了,受尽窝囊气!若不是长公主,那北边三郡如何能收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