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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么都可以。别让我离开你。”阿稳就像一只寻了千里总算找到主人的小狗,没想到主人根本没想要她,只能丧气地摇着尾巴,呜咽几声,心怀渺茫的希望,希望主人能够大发慈悲收留。

    “我不需要家奴。”没想到“主人”如此绝情,“在汝宁非常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你进去沐浴换身衣服,拿了银子便走吧。”

    “姐……”

    阿歆不再看她,进了屋子里抛出一套衣衫后再次将门关上。

    阿稳擦了擦眼泪,抱着衣服去池子里洗净污垢。

    第183章 诏武四年

    好不容易将打结的头发梳理好, 疼得阿稳眼泪直流。

    黑泥污垢渗透到了指甲和皮肤里,用普通的皂荚根本洗不干净。她看见池子边上有一排木盒, 精致的木盒之中放置着一袋袋不同香味的澡豆,以及不同功效的香药料。阿稳一一闻过去, 香味淡雅不腻, 像是精心挑选过, 很贴合阿歆的气质。木盒边上是三短两长用以搓背的浮石, 还有诸多不知道用途的洗浴物件,全都整齐地排列在池边。

    阿稳虽然在北边长大没见过多少富贵人家的用具, 但是眼睛不瞎, 能看出这些东西十分精巧昂贵,没怎么被用过,大抵是谁送来布置好, 但阿歆一直都没动。

    肯定的,阿歆不喜欢这些。

    阿稳冷笑一声。

    虽然阿歆是在汝宁长大的, 可这里根本不像她的故乡。

    她就是块石头,还是在北疆被冷风吹久了完全不开化的石头。这么多年了,如果她真的能和她喜欢的那位“了不起的人”在一起,又为何会独自待在北疆?

    想必是一场苦恋。

    就像她对阿歆一样。

    阿稳将所有的香药料都倒入热气腾腾的池子里, 抓了一大把澡豆拼命往身上搓, 浮石刮了一遍又一遍,剪干净了指甲, 才看上去像个人样。

    红肿的脚踝经由热水浸泡后没那么疼了, 她从池中走出来, 走到立着的巨大铜镜面前。

    镜子里是个正在发育的年轻娘子,细腰长腿,湿漉漉的头发还沾着水。水滴在她身体上汇聚,然后变成一条条小水流向下流动。

    尽管参加过大战也生活在寒冷之地,可阿稳非常年轻,无论是肌肤还是眼神都饱含着年轻的气息,诱人的生命力。

    她对着镜子端详了片刻,看了眼丢在池边的衣衫,什么也没穿走了出去。

    阿歆坐在屋中还在继续清点消失的士兵去向,听见赤脚踏在木板上的声音。余光里看见了一具身体在慢慢靠近。

    阿歆胸口微微地起伏,移开了眼睛。

    阿稳坐到她面前,抱住她。

    “忘了那个人吧。”阿稳将头靠在阿歆的肩膀上,“我等了你很久。”

    左手垂在身侧,右手握住了剑柄,以阿歆的武艺只需手腕一转,阿稳性命不保。

    “拿上你的东西,在我没杀你之前离开。”阿歆面无表情地看着屋角被剪得颇为可爱的海棠盆玩。

    “你和她是不可能的。”阿稳将她又抱紧了一些。

    阿歆将剑抽出了剑鞘,与此同时传来了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阿稳一惊,抬起了身子。

    “卿卿!”是李延意的声音。

    阿稳诧异地看着阿歆。

    阿歆道:“她是当今天子。”

    阿稳惊慌之下张了张嘴,用口型说了“什么!”二字,立即站起来,满屋子找衣服。

    阿歆无奈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丢给她,站起来道:“从后面那个窗户走,翻个院墙就能出去。”

    阿稳胡乱将衣衫裹上,忍着脚痛翻出了院子。

    李延意在院子里看了圈没看见阿歆的影子,想必她在屋内。这身男装让李延意行动极其自如,三两步边跑到了内院,就要去敲门时阿歆自己将门打开了。

    有好几日没见到阿歆,四目相对之时李延意忍不住嘴角往上扬,若不是身后还有两名追随的追月军士兵,她真想马上抱住她的阿歆。

    “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寡人。”李延意回头道。

    “是!”两人齐声回应。

    李延意和阿歆进了屋,就在关门的一瞬间李延意的笑容迅速消失,看遍了屋内的每个角落,最后转向阿歆:“谁来过。”

    阿歆将阿稳的事情如实说了。

    阿稳,又是这个人。阿歆还在北疆的时候李延意就知道这个人成天跟着阿歆,如今阿歆回了汝宁,她居然还跟了回来,居然敢跟回来?

    “你这表情有够可怕的。”阿歆将竹卷拿起来。

    “当我将她凌迟之时表情更可怕。幸好她逃得快。”

    阿歆笑了笑没再在意这件事,捧着竹卷展开,和李延意细说卫纶在暗中偷取中枢军队之事。李延意侧耳倾听,目光落在脚下的叠席上,想象着方才那个没穿衣服的阿稳是如何抱住了阿歆,想得她翻江倒海的恶心。

    “陛下?”阿歆见她双眼发直,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卫纶和卫子卓这对父女配合当真默契。”李延意道,“当初卫子卓处于暗中,卫纶是掩护。现在卫子卓到了幕前,卫纶便退居幕后,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悄储备军力。可查的兵力减少了六万,想必不可查的数量更加庞大。”

    阿歆道:“保守而言起码有八万以上。”

    “可是八万人不是个小数目,卫纶要藏在什么地方?汝宁是不可能藏了,莫非藏于他的老家平苍?”李延意不解,“无论藏在什么地方都很明显。一旦被发现便是实打实的造反,阖族掉脑袋的罪,卫纶竟如此大胆?”

    “陛下,若我是卫纶,别说八万,即便有八十万交于我手中也能完全不露痕迹,陛下想查也查不到。”

    “哦?”

    “手握重兵并非要将他们聚集在一块儿。卫氏在平苍乃是最大的士族,光是嫡系可以追查的土地就有上万顷,更不用说数量庞大的旁支。平日里将士兵打散到各家当家奴,甚至分给他们土地让他们成为一般的农户,不仅能够自行耕种屯粮,还能有效防止中枢追查。”

    阿歆说得不无道理,李延意心事重重,顿时没了私服出访的轻松惬意。

    “不过陛下不必担心。”阿歆宽慰她,“如今禁中的追月士兵已逾两万,我还会继续将这支军队扩建。不出两年定能交给陛下一支战力卓越,能以一敌十的精英军队。其他可供中枢调用的军队加起来有三十万以上,卫氏和长孙氏想要反,并没有那么容易。”

    听罢阿歆的话李延意并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

    “追月军是你离开前送我最后的礼物吗?”李延意推开通向花园的门,负着手走出去。

    阿歆跟随在后,来到池塘边。

    “我不喜欢你称呼我为‘陛下’,即便以前咬牙切齿直呼我的名字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