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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被更深地困住了。她忐忑地换了个姿势,原本微微倾向何韧的身体重心发生了改变,自然地与何韧拉开了一些距离。

    很多病人在诊疗过程中常常会陷入两种状态:无所作为和反应过度。何韧经历了这么久的无所作为之后,今天似乎做好了过度反应的准备。

    端木焦虑地不肯接话,任由何韧自顾自地往下说。

    何韧的思维十分跳脱,一会儿说自己的写作,一会说自己尴尬的社交,一会又说起自己在一间教堂里的感悟,似乎对宗教也发生了兴趣。

    虽然话题跳来跳去,但是在端木看来,何韧从头到尾只是在做一件事,就是取悦端木。

    猝不及防的状况令人担忧。端木浅的头开始隐隐的闷疼。

    端木浅总是在诊疗中避免病人的移情。有些心理医生擅长巧妙地利用病人的移情,甚至有些享受这种移情。但是端木不喜欢,也尽量避免。她不想陷入与病人的任何感情纠葛中去。

    诊疗前喝下的咖啡好像结成了块,堵得胃也疼。端木浅偷偷地瞄了一眼手表。时间过得真慢,还有十分钟。自己已经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她无法回应何韧各种带有讨好意味的语言。

    何韧敏锐地捕捉到端木偷看手表的动作,她楞了一下,但是她选择忽略这个动作。

    “端木医生你上次告诉我,事情总是能有选择。这个观点很好,我现在可以做出更多积极的选择了。”

    按照平常,端木浅会请何韧举例说说看做了哪些积极的选择,但是现在端木犹豫着要怎么提问。

    何韧观察着端木,觉得端木今天脸上的表情难以解读。

    端木又变换了一下坐姿,身体的重心往更加远离何韧的方向偏了一偏。

    “何韧,看见你今天这样的表现我很欣慰。”端木开始使用虚伪的套话,但是她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方式。“我想或许应该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适当减少诊疗的频次。毕竟这样的诊疗花费不菲。而你的进步非常明显,无需继续这么频繁地来诊疗。”

    何韧彻底的傻了眼,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反应,更加没有想到端木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她无论如何不会接受这个狗屁建议。

    “这就是你今天心神不定的原因吗?这就是你一直偷偷看时间的原因吗?你是要抛弃我!”何韧喜悦的情绪一扫而空,恼羞成怒地开始攻击端木浅。

    第29章 第 29 章

    29.

    端木试图向何韧解释,这不叫抛弃,调整频次就是诊疗的一部分,摆脱对心理医生的依赖恰恰是诊疗的目标之一。

    但是何韧什么也听不进去。

    诊疗时间结束时,何韧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眼里满含怒火,她拒绝离开,不肯移动。

    端木解释说诊疗时间结束了,守时很重要。何韧就表示愿意为增加的时间付费。

    端木表达自己后面还有事情。何韧就揭露说,她知道后面并没有病人在等候。

    端木再次解释,这次诊疗的结束不意味着抛弃和拒绝,她们下周还会继续,减少频次仅仅是自己的一个提议,何韧可以忽略这个建议。

    何韧则强调,这次的诊疗并没有结束,因为自己的情绪根本不稳定,完全不是平常结束诊疗后的轻松舒畅。事实上,何韧常常都不是轻松舒畅地离开诊疗室。

    端木生气地指出何韧的不理智不讲道理。

    何韧则一口咬定,这是端木治疗的结果,“你让我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感受,现在我正在这样做。”

    端木尝试了各种方式,生气,恳求,沉默。。。。。

    最后,何韧终于气愤地离开了诊疗室。与其说是被端木赶出来的,不如说是被何韧自己的挫折感赶出门的。

    何韧走出诊疗室,看见了一个陌生女人正在神采飞扬地与秦越说着什么。何韧很没有礼貌地无视了等候室里的两个女人,径直走到门口摔门而去。

    “哇哦!”俞小布目送着何韧的离去,惊叹了一声,“你们的病人都这么凶巴巴的?她们不会伤害我们家端木浅吧?”

    秦越吃惊地看着愤然离开的何韧,平常何韧是要跟她道别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同时,秦越也吃惊地听见俞小布称端木为“我们家端木浅”。今天一切都不太寻常。

    秦越认为这两件事都需要进一步观察。她刚刚被俞小布说动,把她家儿子小轩送到俞小布那里去学游泳。她会有更多机会观察这个俞小布和端木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并不简单。

    “放心吧,我会一直坐在这里保护我们的端木医生的。”秦越向小布教练保证道。

    俞小布满怀好奇地推开诊疗室。第一眼看见的景象是端木皱着眉头正在吞下一颗药片。

    “端木浅,我怎么说来着,你就是更适合做病人。今天你总不能算是下班了的心理医生吧?”

    “我刚下班。”端木不耐烦地回答,她的情绪还没有从刚才的诊疗中恢复过来。

    “怎么着?刚才那个病人气着你了?我看她气呼呼地跑出去了。现在又看见你气呼呼地吃药。难道心理医生也会跟病人吵架?”俞小布丝毫不顾端木的情绪,依然开着玩笑。

    “你什么时候到的?”端木问。

    “早到了,你过点半个多小时。你刚才吃的什么药?”小布问。

    “吃饭时间还早,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坐一会儿。”端木打开电脑,她想抓紧时间写一下诊疗笔记。今天的诊疗相当失败,端木浅需要趁着精神还没有松弛,检讨一下今天诊疗过程。

    “刚才那个病人什么情况?她有没有暴力倾向?”俞小布走近端木的办公桌,继续自己关心的事项。

    “小布你去外面玩一会儿。我需要安静地做一点事情。”

    “我不出去,我好不容易才进来,我就坐在这里,我不出声好了。你忙你的,当我不存在。”俞小布故伎重演地赖在了端木诊疗室的沙发上。

    历史经验告诉端木,不要试图驱赶俞小布,一切都是徒劳。

    然而俞小布在沙发上没有能够安静太长时间。她心神不定地很快就离开沙发,在诊疗室里晃来晃去。看了墙上的画,嘀嘀咕咕地评价了一番端木的艺术品味,又转到书架那里,自言自语地感叹端木的渊博。再然后,就在每一张沙发上颠了颠,最后得出结论是,端木坐的沙发是最不舒服的一个。。。。。。。

    “小布,你晃个不停,你为什么不能安静一会儿?”

    “因为我想跟你说话,而你根本不搭理我。”俞小布委屈地说道。

    “我在做事。”端木说。

    “我进来时,你说你刚下班。我关心你的安危,你却什么都不回答我。”俞小布总是这么振振有词。

    “我不会跟你说工作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