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也终于唤起了脑海里的某部分记忆——
她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今天是池乔的生日,正好在林嘉棠生日的前一天,她们相差了整整一年。
还挺有缘分的么。池乔想。
只是池乔的亲生母亲正忙着给衣食无缺的大小姐继女操办着生日聚会的事,对于过生日的亲生女儿连一句问候都吝于出口。
或许只是忘了吧。
池乔也不知道哪种可能更悲哀一点,索性归为一处。
好了,这下又多了一个讨厌她的理由了。池乔漫不经心地想着。
终于等到池妈妈唠叨完,再开口时,她竟不由带上了些许报复般的快感。
“妈,我们班主任让你来一趟。”池乔冷淡地说,“现在就要见你——谈谈我的教育问题。”
☆、17
出乎池乔意料的是,来到办公室的不是她的妈妈,而是林爸爸。
林爸爸敲门的时候,池乔正漫不经心地盯着地面,无声地跟班主任对峙着。
这时候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很久,外面天几乎已经黑了,办公室里也只剩下了三两个人,除了班主任外也都在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去了。
然而班主任似乎下定了决心要跟这个不听话的学生耗到底,骂累了自顾自地低头准备起了下一周上课的东西。
听到敲门的声音,池乔先一步抬起头看过去,看到门口的人的时候,她就愣住了。
“请进。”班主任还低着头,语气很不耐烦,她将手上的东西依次归类放好,才慢吞吞地抬起头,准备兴师问罪,“是池乔的家长——”
班主任看清来人后,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是。”林爸爸点了点头,走到了池乔的身边,“我是池乔的家长,您是她的班主任吧,请问把池乔留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你、您不是林嘉棠的……”班主任看看林爸爸,又看看池乔,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一时没搞清楚情况。
早在新生入学的时候,班主任就见过林爸爸,那时候还是作为林嘉棠的爸爸。
除此以外,作为一个很有名的企业家,林爸爸的大名对班主任来说也不陌生,之后她对林嘉棠也难免多几分关注。
而值得欣慰的是,林嘉棠的成绩确实很不错,班主任偏起心来就更没什么负担了。
至于池乔是后来转学进来的,听说是家长找了校长专门安排到他们班的,那时候班主任也没多想。
出面帮池乔办手续的全程也都只有池妈妈一个人,班主任还颇有些不屑,却是不知道池乔和林家有什么关系。
“对,老师您还记得我啊,我是林嘉棠的爸爸。”林爸爸温和地说,“不过池乔也是我女儿,她入学那段时间我正好在外地出差,也没得空跟您打招呼,都是她妈妈来办的手续。”
“哦,哦,这样啊。”班主任颇为意外,“那池乔不就是林嘉棠的姐姐了,她们两个……”
班主任欲言又止,她早就看出来林嘉棠跟池乔关系不佳,再加上这一层关系,显然有什么隐晦的内情。
“是,两个孩子么,刚认识没多久,嘉棠年纪小又不懂事,难免打打闹闹,以后就好了。”林爸爸打断了班主任的话,再次询问道,“老师是有什么事吗?我们今天还有事——”
“啊?哦,这个……”
班主任尴尬地笑了笑,捏着成绩单迟疑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主要是这次考试……我们怀疑池乔作弊——成绩差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我们学校第一要义就是要育人,要有德行……”
“作弊?”林爸爸转头看了池乔一眼,直截了当地问,“池乔,你考试作弊了吗?”
池乔抿着唇,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
“很好。”林爸爸伸手揉了揉池乔的发顶,夸奖了一句,才转头看向班主任,“我相信池乔不是那种人,如果老师您还要坚持的话,请拿出证据,之后您自便——”
“这……”班主任试图辩驳,“上次池乔可是全班垫底,现在才一个月,她竟然考到了前十,怎么看也不可能……”
“那就请您拿出证据来。”林爸爸声音也变得有些生硬,“作为育人的老师,相信您也知道作弊对一个刻苦的学生来说是多大的侮辱。”
班主任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也不知道是真的被问住了,还是单纯的不敢反驳林爸爸。
“既然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林爸爸也不欲多留,朝班主任颔了颔首,便拉着池乔离开了。
池乔原本还在发愣,冷不丁地被林爸爸拉走,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撞到他身上,林爸爸放缓了脚步,扶了她一把。
“我妈妈……”池乔犹豫地开了口。
“你妈妈在家,我刚刚回去正好碰到她。”林爸爸抱怨似的跟池乔解释,“才知道嘉棠那个小混蛋又先叫走了司机,现在又找不到人,只能我来接你了。”
“您特地来接我的?”池乔愣了一下。
“顺便来跟你班主任打个招呼。”林爸爸说,“青妩上次来玩都跟我说了,有些事并不是你的错,没必要总是忍耐着,如果受欺负了就回来告诉我们。”
“之前只想着让你们多处处,增进感情,是我考虑不周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去找校长帮你换个班吧——”
林爸爸这样毫不犹豫的信任态度对池乔而言,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该接还是该拒绝。
然而本能一般,听到林爸爸的话,池乔心底压抑许久的委屈却又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她是孤僻惯了,也屈身惯了,但那并不代表她不渴望父亲母亲的宠爱、不想挺直了腰杆对一切污名说不。
恰恰因为她从没有拥有过那些东西,所以她打心底比普通人拥有更多的期待。
只是她早就知道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就是天边的云彩,伸手也抓不到,也就从来不敢奢望。
即便是池乔的妈妈,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未必敢那么硬气地带着女儿转身离去,反而压着女儿弯腰道歉,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才是她最可能做的事。
此时此刻——池乔固执地觉得是令人烦躁的秋雨的影响,才让她这样脆弱地想要因此而哭泣。
“……不用。”池乔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现在挺好的,谢谢您,不需要再麻烦了。”
“这是应该的事,而不是什么麻烦。”林爸爸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强求,牵着池乔的手走到教室门口,“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就像之前几次一样,教室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池乔熟门熟路地绕过桌子,走到一半却不小心地被桌角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