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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7
    ,“你没听仔细。”

    “我怎么没听仔细了?”

    墨燃正色道:“那可是个夹着五花肉的馒头。”

    楚晚宁:“……”

    “哈哈,瞧你这表情,不懂了吧,那孩子平常只能在除夕吃到一两块肥肉的。他本以为,他这辈子到死都不会知道五花夹心肉是什么滋味,所以当然要谢谢人家。”

    见小师弟被自己噎得无话可说,墨燃极灿烂地笑了笑,继续道:“反正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依旧拿着自己的三个饼,每天每天过日子。有一天……”

    楚晚宁这下算是明白墨燃讲故事的路数了,只要“有一天”出现,那准没有好事情。

    果不其然,墨燃道:“有一天,地主儿子又犯事儿了。”

    “这一次,他在磨坊里非礼了邻家的一个姑娘,正好让那倒霉的放牛娃撞见了。”

    楚晚宁:“……莫不是又让那孩子顶包?”

    “哎啊。”墨燃笑了,“就是这样,恭喜恭喜,你也会讲故事啦。”

    “……我睡觉了。”

    “别呀,很快就讲完了。”墨燃道,“这是我第一次讲故事给别人听,你就赏个脸嘛。”

    楚晚宁:“……”

    “这次是一定要让放牛娃顶包了。因为那姑娘不堪受辱,触壁自杀了。可是放牛娃不傻,死了人是要偿命的,他不可能替地主儿子抵命。”墨燃说,“他不愿意,地主儿子就把他和死了的姑娘反锁在磨坊里,然后跑去报了官。”

    “这个放牛娃劣迹斑斑,小时候无故打死了县令的狗,后来又偷了客人的鼻烟壶,这回居然□□了民女,自然是罪无可赦。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辩解,人赃俱获,他被抓了起来。”

    楚晚宁睁大眼睛:“……然后呢?”

    “然后,他在牢里呆了几个月,秋天的时候,被判了死刑,送到城郊的邢台绞死。他跟着行刑的队伍在田垄里走着,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杀牛。他一眼就看了出来,那只牛啊,就是他从小放的那只,已经老了,没什么力气下地了。但是老牛也要吃草啊,只吃草不做事,地主怎么可能愿意养。它为他们耕了一辈子地,到最后,他们要把它杀掉,吃它的肉。”

    说着这样残忍的事,墨燃居然也不伤心,笑道:“可是放牛娃是从小骑在牛背上长大的,他跟它说过很多悄悄话,给它喂过牛草,委屈的时候抱住它的脖子哭过,他把它当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他跪下来请求牢头放自己去和那只老牛道别。可是牢头自然是不相信人和畜生会有什么感情的,觉得他是在耍滑头,没有准许。”

    “……然后呢?”

    “然后?然后放牛娃被吊死了。牛也被杀死了。热血流了一地,看热闹的人冷冷散去,地主家那晚上吃了顿牛肉,不过牛肉太老了些,总塞牙缝。他们吃了一点,不喜欢,就都倒了。”

    楚晚宁:“……”

    墨燃翻了个身,笑眯眯地看着他:“讲完了。好听吗?”

    楚晚宁道:“滚。”

    “我第一次编给自己听的时候,都哭了呢,你心肠好硬,都不掉眼泪。”

    “是你讲的太差……”

    墨燃哈哈笑了两声,揽过小师弟的肩膀,摸摸他的头发:“那没有办法,你师兄就这点本事。好啦,故事讲完啦,我们睡觉吧。”

    楚晚宁没吭声,过了很久,忽然问:“墨燃。”

    “叫师兄。”

    “为什么要叫牛吃草?”

    “因为人和牛一样,都要吃东西,为了吃东西,就要做很多事,要是有一天做不动了,也就没人稀罕你活着了。”

    楚晚宁又不说话了。

    院中悉悉索索的是避难之人细小的声响,偶尔还有一两声不祥的鬼怪啸叫自结界外头传来。

    “墨燃。”

    “哎呀,不懂事,叫我师兄。”

    楚晚宁不理他,而是问:“真的有这个孩子吗?”

    “没有的。”墨燃静了一会儿,倏忽笑了,梨涡深深很是好看。他把小家伙揉进怀里,温和道,“当然是编出来骗你玩的啊。乖,睡吧。”

    谁知没出一会儿,忽的听得院中一阵喧闹。

    有人怒喝道:“找公子找公子!公子忙着呢,哪有空来管你的事情?把那尸体给我清出去!你知不知道身上有蓝斑的都是要起尸的!!你想害死我们吗?”

    这声音在暗夜中就像一声惊雷,一听“起尸”二字,所有人都轰然炸起,一时间睡着的人都一咕噜坐了起来,往吵闹处齐齐望去。

    墨燃把小师弟挡在后面,看了一眼,皱起眉头低声道:“嗯?是中午那个人?”

    跪在地上被人呵斥的,正是中午那个名叫小满的少年。他依然穿着白日里的劲装,只不过精神气却完全不一样了。

    他整个人都像抽空了一般,只死搂着养父的尸身,那尸身指甲增长了不少,正是起尸的前兆,其他人见了,纷纷往后避退。太守府的管事正厉声朝他责斥着。

    “你爹是我同僚,他遇害我也难受。但哪能怎样?是你昨天晚上叫饿,他才跑出去给你找食吃,你累得你爹死了,现在还要累着我们吗?”

    小满跪在地上,头发蓬乱,满眼通红:“不,不是,我不是的……爹,阿爹。求求你,让我见见公子,公子有法子不让我爹起尸的,我想把爹好好葬了,求你们不要……不要肢解了他……呜……”

    他说到“肢解”二字时,已经哽咽不堪。脸埋在掌心里胡乱擦着,嘴唇哆哆嗦嗦:“我求求你们……让我等公子回来……”

    “马上就要子时了,公子在外面,怎么可能顾得到你的事情?你知道寻常尸首还能净化,但你爹蓝斑和指甲都已异变,怎么可能还能撑到公子回来?”

    “不要……可以的,刘叔……求求你,我给你当牛做马,我、我以后想办法我报答你,求求你,不要动我阿爹……求求我……我求求你……”

    见他如此哀求,管事的中年男子长叹一声,眼眶也红了,但仍是道,“唉,你可知,你这是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啊——来人!”

    “不要!不要!!”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人会去帮他。谁都清楚这具尸身若是留着,到了子时必然起为凶灵。

    小满养父的尸首被强行拖拽着拎走,去外面撕裂肢解。小满被左右几个人制着,血泪纵横,满面污脏,口中连续不断地发出兽般的嗥叫,最终也被人半拖半架地带远了。

    这般风波过后,院中细碎议论了一番,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楚晚宁却没有睡下,他低头沉思着。

    墨燃侧眸望着这个小师弟,问道:“在想什么?”

    “这个人痛失挚亲,做下如此糊涂事。他养父的尸身被夺,难免怨恨旁人。我有个不甚确定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