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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软声央求弄得心烦无比,倒也想知道薛蒙到底有什么东西非得在今晚说, 于是支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忽然想了个法子。他附耳和楚晚宁说了,楚晚宁的脸立刻黑了大半:“你这样……太荒唐了。”

    “那就让他快走。”

    楚晚宁欲言又止,却听到薛蒙在门外沙沙踢着树叶的声音。想到薛蒙极少有这样坚持缠着自己的时候,楚晚宁暗骂一声,推开墨燃,说:“下不为例。……另外,把地上那些衣服都藏好,别漏了。”

    薛蒙在外头等了一会儿,见楚晚宁还是没有答应,虽然难受,但仍是坚持着唤了一声:“师尊?”

    “……我听到了。你进来罢。”

    得了允准,薛蒙这才推了门,他一进去,就皱了皱眉头,这屋子里似乎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淡淡气息,但是太淡了,他也说不准这究竟是什么味道,总之闻起来他多少有些熟悉。

    楚晚宁果然已经睡了,他床上厚厚的幔帘已经放落,遮去了里头的景象,听到薛蒙进来的动静,他抬手撩开了小半边帘子,露出一张朦胧惺忪的睡颜,半阖着眸子,似乎刚刚醒来,还很困倦,眼尾微有湿润的薄红,他看了薛蒙一眼。

    薛蒙有些赧然,咕哝道:“师尊,对不住,打扰你睡觉。”

    “没事,坐吧。”

    薛蒙就坐在桌边。

    楚晚宁问:“想与我说什么?”

    “我……”薛蒙显得很纠结。方才回去之后,他仔细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墨燃脖子上那个项链为什么眼熟了——在去儒风门的路上,墨燃曾经给楚晚宁买过一条,当时自己还抢过来自己看过,觉得很漂亮,也跟着想要。

    当时是墨燃亲口告诉他,那是最后一条了。

    这事情让他越想越蹊跷,越想越不安,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半晌,备受煎熬,最后终于忍不住,来到了这个地方。

    可是面对楚晚宁的目光,薛蒙又犹豫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酝酿半晌,薛蒙这才闷声道:“师尊,你有没有觉得墨燃……他有点怪怪的?”

    此言一出,楚晚宁和墨燃的心底,都是咯噔一声。

    楚晚宁面色不变,问道:“……怎么了?”

    “师尊没有感觉么?”薛蒙很难启齿,支吾了半晌,才像是终于豁出去了,硬着头皮道,“我觉得他好像在……呃……在特别卖力地讨好师尊。”

    薛蒙当然不敢说“在追求师尊”,但他偷眼去看楚晚宁,眸子中尽是担忧和惶然。

    楚晚宁道:“……何出此言?”

    “其实是这样的,我今天……”骑虎难下,薛蒙硬着头皮道,“我今天……我今天在他脖子上看到了一个东西。”

    隐匿在床帘之后的墨燃猛地一惊,抬手摸到了自己颈间悬着的晶石吊坠,微微变了脸色。

    楚晚宁还没反应过来薛蒙瞧见了什么,仍皱着眉望着他,等着他说下去,等了一会儿,没等来薛蒙吭声,倒是有一只温热的大手触上了腿。

    楚晚宁眸色蓦地一变,以为墨燃要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来,忙趁着薛蒙不注意转头,望着帷幕遮住的床榻深处,却看到墨燃在指自己的链子,用口型提醒着他。

    楚晚宁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他斟酌片刻道:“你是不是在墨燃身上,瞧见了与我一模一样的链子?”

    “不不不,我没什么别的意思!”薛蒙又急又羞,连连摆手,“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我……”

    “无妨。”楚晚宁说,“那链子是我还给他的。”

    “啊,师尊还给他了?”

    “戴着不舒服,就还他了。”

    薛蒙立时松了口气,自来时就一直苍白的脸庞总算有了些血色,他展颜笑了:“我就说怎么回事,他那时候明明告诉我是最后一条了,我还以为他……”

    他颠来倒去那么多次,最后干脆一拍额头,沮丧道:“师尊当我什么都没提过。我嘴太笨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唉,我真是个傻子。”

    楚晚宁不怎么会说谎,所以也不知该怎么劝导他。事实上有悖良心的话有很多,随便讲一句,就可以把墨燃和自己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薛蒙图的也无非就是这一句话而已。

    只要楚晚宁说“不是”,哪怕事实摆在薛蒙眼前,他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师尊。可正是这种全然的信任,让楚晚宁说不出口,所以他只能那么沉默地看着薛蒙在自己面前苦恼着,抓耳挠腮,不住叹气。

    他不想把话说得太绝。

    看着薛蒙不住地道歉,不住地说自己太笨了,冒进了。楚晚宁忽然觉得很是心疼内疚,虽然他脸上的神色仍没有太多的变化,仍是古井无波,但他低缓地道了一句:“薛蒙……”

    薛蒙蓦地住了嘴,等着他说话。

    该说什么好呢?

    说“对不起。希望你最后不要对我失望,希望你愿意一直认我这个师父”?——他说不出口的。这话太软,太腻,也太残酷了。

    他凭什么要求薛蒙无论发生什么都愿意认他。人都将面临聚散离合,成长改变,就像竹笋抽条拔高,外头的一层笋衣迟早会剥落,枯黄、成泥。

    薛蒙的人生还有漫长的几十年,没有多少人能陪另一个人走完这几十年的。往事、旧人,都将成为蛇的蜕,笋的衣。

    薛蒙左等右等,等不到下文,不安地睁着圆滚的眼睛,喃喃:“师尊?”

    “没什么。”楚晚宁淡淡说,“觉得你似乎有些劳神多思,方才想让你去找贪狼长老讨两瓶貘香露喝。”

    薛蒙:“……”

    “其他还有别的事么?”

    薛蒙想了想,说:“有的。”

    “什么?”

    “师尊是真的打算收南宫驷当徒弟?”这件事也薛蒙心里憋了有一会儿了,“那,那他岂不是成了我的大师兄?”

    “……你在意这个?”

    “嗯。”薛蒙有些尴尬地搓了搓衣角,“以前我是第一个,那如果算上他,我不就……”

    看他这样,楚晚宁心里的阴霾稍微淡了些,忍不住微微笑了。

    薛蒙小时候爱和王夫人撒娇,墨燃来了之后,又爱和墨燃在爹娘面前争宠,没想到如今都二十多岁了,这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