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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这个歹毒东西!”

    公审台上有一只庞硕的天秤,通体流淌着金色光华——那是一柄极其特殊的神武,重有百吨,自天音阁开阁起,几千年了,一直矗立在这里,代代相承。

    据说这天秤能是神明所留于世,可以明断人间所有的罪与罚,给出最为公正的裁决。

    墨燃没开口承认一件罪责,木烟离命门徒将金色灵力凝成的砝码投入秤盘,那些玲珑砝码落入秤盘当中迅速变大,沉甸甸地压下来,将秤砣的另一边顶上,对着相应的责罚。

    在他自述第一宗罪的时候,天秤便已指向了“生挖灵核。”

    而他说完珍珑棋局之后,天秤则指向了最极之刑——

    “粉碎魂魄。”

    看台上,薛蒙的脸瞬间血色全无。

    他喃喃着:“粉碎魂魄……?”

    从此天上人间,就再也没有墨微雨,再也没有墨燃。

    他的这个兄长,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哪怕轮回转世,都再也见不到了。

    他脑中一片空白,手都是木僵的。

    薛正雍站了起来,肃然对木烟离道:“粉碎魂魄这一刑罚自天音阁立阁以来,从未有人遭受过。木阁主,恐是你审判有失公正。”

    第271章 【天音阁】最终之审

    听薛正雍开口, 旁边有别的门派的人怒而起身:“死生之巅能不能闭嘴?!你们弟子修炼珍珑棋局,已经触犯了修真界大忌, 按理你们这破门派应当立马散派滚蛋的!现在暂且没功夫与你们计较,但你们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薛正雍!你还替他说话?你和他别该是一伙儿的吧!”

    周围是嗡嗡人语。

    门派也好, 家族也好, 往往就是这样。一人成神,鸡犬升天。可一旦一人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情, 整个门派或者家族就都会被看作是诡谲魔窟。

    “此乃量罪, 并非定刑。”木烟离倒是淡淡的,就事论事,没去评判死生之巅,“薛掌门不必着急。量罪之后,还会折功。功过相抵, 才是最终定论。”

    她说完, 转过头复又遥望着墨燃, 嗓音清冷:“继续陈罪。”

    “我……曾经……欺师……灭……祖……”

    “欺师灭祖?”

    这话倒是令人迷惑不解。

    墨燃却觉得心如火焚。

    欺师灭祖,陈的是他前世之罪——这诉罪水, 竟会把他上一世所犯的重罪也从喉咙里碾磨逼出!

    可他不想说……他不想说!难道要他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说出自己前世是怎样凌/辱楚晚宁的吗?

    囚其为禁脔, 娶其为妃妾。

    辱其一身傲骨, 最后还害死了他。

    他不想说。

    他觉得自己是活不成了, 但楚晚宁的岁月还很漫长。

    楚晚宁是神木之灵, 拥有最纯粹的灵气, 天赋异禀。他希望楚晚宁可以好好走下去, 到最后定能得道飞升,位列仙班,再也不用受轮回之苦,情爱之痛。

    他的师尊那么好,那么干净。

    他想护着他……

    绝不能让众人觉得他们有所瓜葛,有所牵连。

    绝不能让大家觉得楚晚宁是脏的,身上沾染了踏仙君的罪孽与腥甜。

    他要护着他。

    护着他……

    腹腔内犹烧一捧火,痛至断肠。耳边隐约听到木烟离在冰冷地逼问:“什么叫做欺师灭祖?”

    他不说,他不说。

    指尖在粗粝的砂石地面磨蹭出血,额前碾得猩红一片,他佝偻在原处粗喘,犹如濒死于河滩的鱼……

    他不说。

    抵御诉罪水和抵御天问是一样的,只要死咬牙关,最后总能忍过去。

    他就在天音阁的诘问,众人的侧目中挣扎着,困兽般嚎啕着。这折磨太深了,寻常人连天问都不能忍耐,而这比天问审讯的滋味痛过百倍千倍。

    他觉得肠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拧紧,撕扯,绞烂,血肉斑驳的疮口被盐水淹及,火辣辣的疼,腕骨钻心的疼。

    木烟离的声音显得那样遥远,犹如隔着海洋传来。

    “所谓欺师灭祖,究竟为何事?!”

    他不说,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咬破了嘴唇,口中是血,却不流泪。

    和被关在狗笼子里的七日一样。

    他不哭。

    他的眼泪,只会是看客的笑柄。

    没有人会怜悯,他也不稀罕这些人的怜悯。

    哪怕痛到死,痛到肝肠寸断,也要忍着。

    木烟离还在居高临下地审问着:“你对楚晚宁,究竟做过什么?”

    太痛了,到最后眼前竟生幻觉。

    他恍惚看到楚晚宁百年之后飞升成仙的模样。依旧是皓白如雪的衣冠,眉眼英俊,气华神流,不笑的时候目有锋芒,笑的时候锋芒便化了,成了一湖一海的温柔。

    “不曾……”

    木烟离愣了一下,朱唇轻启:“什么?”

    墨燃喉咙里格格碾碎,沙哑至极:“我说错了,我不曾……我没有……欺师……”

    抬起眸子,血丝纵横,瞳仁却亮。

    “灭祖!”

    字句咬碎。

    “……”木烟离脸上也不知是怎样的表情,似乎有一丝惊愕,又似乎有一丝茫然,但她生的太冷了,惊愕和茫然很快都被凝冻成冰,她顿了顿,说道,“继续陈罪。”

    墨燃咳着血,肺部像是被搅碎了,呼吸时都带着混浊的腥味。

    他躺在地上,等诉罪水巨大的疼痛过后,浑身都已湿透,脸色苍白如纸,他的脸颊贴着地面,发丝沾染在面颊上,喘息着。

    木烟离不由自主地上前了半步。

    她盯着他:“继续陈罪。”

    “无罪……”墨燃阖上眼眸,哑声道,“可陈。”

    木烟离便命一名弟子前去取了墨燃的一点鲜血,而后抹在玲珑砝码上,那砝码阳刻了“功善德”三个小篆,是用来测量此人功德的。

    她把砝码掷入天秤中。

    天秤在缓缓浮移,除了墨燃,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那一杆金色的指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