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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69
    “我没有哭,带我去天音阁,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救人。”颤抖停不下来,明明不想哭的,明明从来不愿意哭的,但泪水却终究淌了下来,楚晚宁狠狠抹了抹通红的眼。

    “救一个被错判了的人。”

    “……”

    “如果这世上有人应当被生挖灵核,受万人唾骂,那不该是他。”楚晚宁沙哑道,“我要替他沉冤。”

    纸龙没有再问,它载着他,化作通天彻地头角峥嵘的巨龙,破空吟啸,冲天奔翔,风动群岗,一时间耆须飘摆,寒雾击碎,在湿润的云海中腾飞。

    楚晚宁坐在它的龙角旁。

    强劲的气流拂过他的面庞,九天之上冷的惊人,指尖的血都像是要被冻僵。他看着前方,看着重重叠叠的云雾,层峦叠嶂的群山,川流不息的江河,人间种种譬如昨日,在下方一掠而过。

    其实自苏醒的那一刻起,他就是疯狂的,是麻木的,是破碎支离的。

    此时缓下来,他才彻彻底底被那些往事所带来的悲楚所浸没。他蜷在龙身上,慢慢蜷缩起来,慢慢将脸埋入手掌。

    风很急,猎猎吹过耳边。

    他们要审墨燃,他们要剖他的心,碎他的灵核——

    十恶不赦,罪当万死。

    不是的。

    风声那么大,足以遮掩一切凡人的喜怒伤悲。

    天高云阔,楚晚宁终于在这朔风之中失声痛哭,这两次浮生……踏仙君也好,墨宗师也罢……

    原都不当如此。

    墨燃有句话说的对。

    那通天塔下的一拜,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日头渐高,天音阁外铜壶滴漏到了某个刻度,女官一击钟罄,高喝道:“午时至——”

    雅雀惊起。

    “行刑!”

    登上刑架,仙索捆缚,除落外袍,敞开衣襟。

    木烟离神情冰冷,持着她的神武匕首,款步上前,在墨燃眼前站定。

    “今予君刑,望君悔过。”

    唇齿启合,念天音阁古老之吟。

    “天音浩荡,不可有私。

    天音之子,不可有情。

    天音渺渺,不可渎神。

    天音有怜,以敬众生。”

    她垂眸向墨燃致礼——是送别意。

    而后,拔刃出鞘,花火飞溅,神器嗡鸣,金羽四散。匕首的光泽映亮她的双眼,那里头没有丝毫感情。

    下面有人捂住了眼,有人伸长了脖,有人闭目长叹,有人拍手叫好。

    众生百态,不过尔尔。

    “行,灵核生剖之天罚。”

    手起刀落,血花四起。

    死寂。

    继而台上有人失声而喝,声震九天:“哥——!!!”

    红色的,鲜红色的血液滚烫流出,神武没入他的胸膛。墨燃睁着眼,初时竟无知觉,而后才木僵地低头,望着血肉狰狞的心脏。

    他嘴唇翕动,剧痛开始像烟花炸开,眼前是光与影在激烈翻沸。

    “咳咳!!”

    血从口中涌出,滴滴答答,铁腥味。

    天地浩荡,就此化作凄红的海。

    可是错了,都错了。

    楚晚宁御龙而飞,离齐地越来越近。

    他曾以为墨燃淡漠自己,游戏人间,那是因为怨恨,因为心生怨怼。

    他曾以为墨燃在一次次的责罚下,训斥中,已渐渐将两人初时的温和遗忘。

    其实不是的,那些记忆一直都困囿在墨燃的魂魄里。

    他看见了。

    楚晚宁看见墨燃最深的内心,在八苦长恨花的镇压下,皆是过往的深情厚谊。

    那一年,墨燃还如此青稚而洁白,他还有一颗温热而康健的心脏,在胸腔下搏动着。那一年,他看着新拜的师父立在漆木轩窗边,朝他侧过脸,瞳色淡,说道:“墨燃,过来。”

    走近了,面前是笔墨纸砚。

    “听尊主说,你尚不知该如何书写自己的表字。提笔,我教你。”

    他教他,音色浅淡,如窗外那枝杏花,开得出尘空幽。

    “尊主给你的表字是微雨,与你之名正是反意,我写一遍,你瞧仔细。”

    于是,横平竖弯勾,师父笔锋遒劲,小徒弟懵懵懂懂地立在旁边学着。

    “多写了一个点。”

    “这次又少写了一个点。”

    两个字教了五遍,才歪歪扭扭勉强写对,但寒碜如鬼画符,丑的要死。楚晚宁从未见过如此蠢笨的徒儿,不禁有些气闷:“……很难吗?”

    不难。

    但那时墨燃不敢告诉他,其实是因为他低眸写字的模样太好看,他贪得无厌,所求甚多,于是故意多写一笔,少写一划。

    赚他好再教自己一遍。

    “好难呀。”

    楚晚宁便瞪他:“你认真看着,不要嘻嘻哈哈。”

    墨燃就抿着嘴笑,真心实意地苦恼着:“那,师尊你再写一遍,再教教我。”

    他真的很喜欢那低头一瞬,凤目斜飞。

    只要楚晚宁握着他的手教他,他便能聆听到窗外海棠花开放的声音。

    行刑台结界高筑,天音之判,无人可阻。

    神武匕首锋锐断金,能明主人心意,木烟离神色寡淡,仿佛听不到墨燃的粗喘,也看不到那人苍白如尸的脸庞,更瞧不见墨燃额角暴突的经络,嘴角淌落的鲜血。

    她只执行神武之秤的判决。

    生挖灵核。

    匕首扎入心脏,迅速在血肉之中纵横,探得灵核残片,便蓄力挑出——刀尖锋利,难免割落血肉。

    她浑不在意,把血肉与那散发着莹莹光辉的残片,一同掷于旁边侍从端着的银盘里。

    疗愈女修即刻上前,止住汹涌的血,贴住痉挛的心脏,令他不至于就此身死。

    天平对他的判决是生挖灵核,所以天音阁会护他周全,至少不死在台上,不死在行刑过程中。

    他们让他醒着,以防分不清是痛到昏迷还是濒死,于是墨燃看着自己的心脏一次次被剖开,探寻残片,再被暂时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