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做官的儿子的脸皮抓花吧?
万氏就能!
而且做得无比熟稔,毫不迟疑!
想想自家二娘刚刚抓了万氏的人,万氏对二娘还不定怎么记恨呢,难保明天她会当着半个京城贵妇的面儿撒泼、出洋相!
“嗯,这倒是个麻烦。”
唐元贞轻拍着女儿的襁褓,沉吟片刻,忽的有了主意,笑道:“无妨,待会儿让人去把那只黑猫抓起来,然后‘悄悄’把消息透给福寿堂。”
不就是要挟呗,谁还不会啊。
老婆子以“脸面”相要挟,她就拿老婆子的心肝儿当人质,哦不,是猫质。
阿何一下就明白了唐元贞的意思,嘴角有些抽搐,心说:二娘,好办法!
唐宓跟着阿娘泡了温泉澡,浑身都舒畅,随后又饱餐了一顿灵气十足的**,顿觉人生无比幸福。
摊着小手小脚躺在榻上,小家伙昏昏欲睡,耳边却时不时的传来声音。
唐宓强大的记忆力开始发挥作用了:老夫人是个泼辣的,还有只黑猫。阿娘要抓黑猫,唔,还有、还有——
zzzzzzz~~~
再逆天的能力,也败给了婴儿的本能,唐宓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当天夜里,福寿堂传出了万氏歇斯底里的叫骂声,以及噼里啪啦瓷器摔碎的脆响。
李氏听到下人回禀,却毫不在意,只淡淡的吩咐:“告诉库房,再给老夫人配送一套瓷器过去。”
自家郎君被老婆子抓花了脸,正在房里“养伤”,自然无法出席明日的洗三宴,李氏心里正埋怨着呢,哪里肯主动跑过去劝慰婆婆?
不是李氏不孝顺,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万氏被唐氏气出个好歹来,至少能消停几天!
唉,奈何万氏是个打不死的小强,虽然整天喊着“气死了、气死我了”,却依然活蹦乱跳的到处祸害人。
想想郎君脸上的抓伤,李氏再次叹口气,洗三宴可以不去,但衙门却是要去的呀。
到时候王鼎顶着个大花脸,同僚们还不定怎么猜测呢。
葡萄架倒了?还是被猫抓了?
李氏可以预见,自己又要给婆母背黑锅了。
……
三日洗儿,王家的亲朋、故交,以及唐家的几个世交全都来了。
王怀瑾早早去衙门告了假,带着王令仪一起在前庭招待客人。
堂客们则进了二门,由李氏和王怀恩的妻子小万氏接待。
万氏是王家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人,来往的女眷,依着礼仪都要到福寿堂拜会一二。
“阿家(婆母的尊称),王家寒门,今天又不过是个女婴的洗三宴,咱们郑家有必要前来吗?”
唐绣出身名门唐氏,虽只是个旁支,却也是响当当的世家女。
长大后嫁入世家郑氏,平日里往来的都是江左名门、世家大族。
似王家这样的新贵土鳖,唐绣根本瞧不上眼。
虽然她的阿翁郑贺只是个太仆寺少卿,她的郎君更是白身一个,唐绣依然不屑踏足王家这个三品骠骑将军的府邸。
原因很简单,郑家官阶不高,血统却高贵,是能‘傲王侯’的家族,又岂会在乎一个新晋寒门?
“王家没什么,但王家的儿媳却是唐家人。”
郑贺的妻子顾氏,亦是世家女,她悠悠叹了口气,“唉,六百年兰陵唐氏,曾经赫赫扬扬的‘诚义堂’,如今只剩下一个女儿,还沦落到低嫁寒门的地步,想想就让人心酸!”
几百年前,唐氏先祖以诚信和仁义闻名天下,兰陵唐氏的嫡支便以‘诚义堂’为堂号,创下了六百年兰陵唐氏。
唐氏?
王家的儿媳妇竟是唐家人?还是嫡支唯一的女儿?
唐绣脸色骤变,心里打起了鼓:怎么会?嫡支不是都断绝了吗?当年,乱军围困唐家坞堡,唐家家主眼见无法逃脱,干脆一把火烧了坞堡。
放火前,他担心妻子、儿女会被贱民折辱,亲手送一家人上了路。
当时唐绣和几个唐家旁支的女儿在坞堡的闺学读书,乱军围城,她们根本逃不出去。
唐绣年纪小,人也机灵,藏到了唐元贞的书房,亲眼看着癫狂的唐家家主亲手勒死了最心爱的女儿唐元贞。
随后,便是刺眼的火光。
幸好唐元贞的书房后是一片莲池,唐绣个头小,从书房的小窗爬了出去,正好跌入了莲池中。
再接着,乱军破城,还没来及劫掠财物、杀人放火,王鼐等几个大梁的将军率兵杀了过来。
再再然后,唐绣被人救了起来,询问来历后,被人送回了唐家。
那日经历太过惨烈,唐绣回家后便病了,足足养了好几年,直到出嫁前,才随家人一起跟着新朝迁都来到长安。
结亲郑氏,出嫁,怀孕生子,唐绣像个普通的世家女,循规蹈矩的生活着。
贺氏在权贵云集、世家林立的京城并不出挑,唐绣又是成亲不到三年的新嫁娘,平日里很少外出交际。
是以,唐绣根本不知道已然在京城小有名气的唐元贞。
听婆母提到了唐氏,唐绣脑海里又浮现出唐氏家主那狰狞的面孔、以及无边无际的大火。
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眼神也变得有些呆滞。
顾氏没发现儿媳妇的异常,继续说道:“不过唐元贞也是可怜,唐家上下只剩下她一个,虽有几个忠仆护着,可奈何处于乱世之中……嫁与王氏,也绝非她的本愿!”
王家粗鄙,王家上不得台面,可王家有个最大的好处——手里有兵!
唐元贞就是靠着王家的兵权,保住了唐氏的财产。
啧啧,那可是唐家六百年的积蓄啊,说句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更不用说唐氏的藏书了,多少古籍,多少孤本,全都靠着王家才得以保全!
想到这些,顾氏倒是能理解唐元贞了。
什么?
唐元贞?
婆母说的是唐元贞?
五月天,暑气蒸腾,唐绣硬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再也没有心思去鄙视王家了,就连在福寿堂看到黑着脸、毫无礼数可言的万氏,她也没抱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