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更没有往这方面想。
倒不是觉得高攀不上。
在大梁,公主还真不是婚嫁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存在。
彼时民间有个说法,“娶妇得公主,平地升公府。”
娶公主,官方说法叫“尚主”,是男人居于下方,是娶个祖宗回家,甚至还要去住公主府……偏偏好处并不多。
好处不多也就罢了,若是碰到个有野心的公主,没事造个反,妥妥是拉着全族人去死的节奏啊。
不要以为只有皇子、王爷会造反,大梁的公主依然有胆子搀和这些事!
就算娶回来的这位公主不关心政治,也要预防她给自家夫君戴绿帽子啊。
养面首,可是公主们最爱干的事。
虽然这年头做驸马不像后几个朝代那般苦逼,但真正有本事、有野望的人,还真不愿意娶公主。
相较于性价比不高的公主,真正受欢迎的还是世家女。
先帝时有位权臣曾叹道:此生有三恨,始不以进士擢第,不得娶著姓女,不得修史。
而他所说的“著姓女”,指的就是世家女。
如果给婚嫁市场上的小娘子们排个名次,那么具体名次应该是:
第一等,世家女。
第二等,权臣、勋贵之女。
第三等,清流文臣之女。
第四等,宗室女。
第五等,皇家公主。
长安身为公主,哪怕是圣人最宠爱的公主,也不是家族继承人的良配。
甚至于,她越受宠,与男方而言越是灾难。
因为似她这样一个公主,娶回家,你只能捧着、敬着,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慢待,公主还没发威呢,圣人那儿先发火了。
王令仪是安国公府的世子,不是没落的、面临降等的勋爵人家,亦不是穷得只剩下姓氏的世家子,更不是脚上的泥还没有洗净的田舍郎,根本无需靠娶公主来换得家族的富贵。
王怀瑾和唐元贞夫妇,根本就没把公主列为儿媳妇的考察范围。
所以,王令仪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因为他觉得不可能。
唐宓却将这一幕看在了眼底。
她是女孩子,远比王令仪细腻的多,自然没有忽略掉长安那变红的耳朵。
唔,情况有点不对劲啊,这位长安公主,似乎看上她家大兄了。
娶公主的种种不好,唐宓非常清楚。
不过,在她看来,倒是不担心公主在王家作威作福。
别忘了,王家还有个赵氏坐镇呢。
在赵氏面前,唐宓就不信长安敢放肆。
唐宓唯一看重的,是长安的性情和品格,以及兄长是否喜欢。
但,唐宓瞄了一眼兄长,呃,大兄对长安并没有特殊的感觉哟。
呜~呜~~
金笛声响起,围猎正式开始。
嘉乐没有继续跟唐宓搭伙,而是被自家的几个堂姊妹叫了去。
唐宓也没有一个人,她身边还跟着个跃跃欲试的王令齐。
“猫儿,你且看着我如何叱咤猎场、独占鳌头。”
王令齐一手持缰,一手握着弓箭,马鞍上的箭袋里满是锋利的弓箭。
唐宓额角抽搐,“二哥,你不会是跟人对赌了吧?”
王令齐瞪大了眼睛,“咦?你怎么知道的?”
旋即,王令齐叹道:“哎呀,猫儿,你真是太聪明了。连这个也能猜到,没错,我昨儿就跟齐王府的几个小郎君说好了,今天要好生比一比。”
“齐王府?”唐宓一愣,扭头去看王令齐,“二哥,你什么时候跟齐王府的人这么熟悉了?”
都能凑到一起打赌,足见彼此的关系很不一般啊。
“嗐,不就是来汤泉宫之后嘛。”王令齐当然知道妹妹惊讶什么。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能跟齐王的次子玩到一起。
想到新结识的好朋友,王令齐忍不住为他说好话,“猫儿,他跟他父亲不一样,是个极大方、洒脱的人。”
虽然也有点贪财,但绝不是小貔貅。
唐宓认真的看了王令齐一眼,慢慢点头,“也是,能跟二哥你玩得来,应该不是什么别扭的人。”
王令齐虽然二了一点,跳脱了一点,但性子很好,人更聪明。
能跟他成为朋友,在品性上必然是没有问题的。
“那当然。猫儿,我跟你说啊,我和郑小二说好了,这次围猎,我们俩要比一比谁打的猎物多。”
王令齐得意的扬起头,“彩头是黄金十斤。”
在大梁,一斤十六两,王令齐的赌注也就是一百六十两黄金,换成银子一千六百两。
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唐宓微微蹙眉,这赌注,未免大了些吧。
王令齐还在那儿说着,“等我赢了赌注,就给猫儿你打一套赤金的首饰,对了,阿婆和阿娘也有份。”
唐宓按下心底那抹不好的猜想,笑着说道:“好,我等着。”
王令齐受到妹妹的鼓励,更加的神采飞扬,“猫儿,你先在后面玩着,且看为兄我如何得胜。”
“二哥,小心些!”唐宓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王令齐话音未落,人已经如离玄的箭,嗖的一下钻入了密林。
唐宓望着王令齐的背影,到底不放心,招了招手。
一个身着黑色胡服的客女骑马走了上来。
“去,跟着二哥,好生保护他。”唐宓低声说道。
“是,三娘。”客女没有犹豫,策马追了上去。
围场上,马蹄阵阵,身着华服的少男少女们很是兴奋,或是呼喝,或是笑闹,带来的猞猁、猎犬等宠物也都撒了出去,弄得现场更是热闹。
长安和几位宗室贵女也都玩开了,手上弓箭不停,有的射中了猎物,有的放空了,惹得一众人笑闹不断。
“咦?那是一只白狐狸?”
有个眼尖的贵女,在林间发现了一抹白色,顿时尖叫出来。
白狐狸?
这年头,白色的动物仿佛就是祥瑞的代表。
每年过年,各地官员便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