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长兴坊那家。
不过那家的生意太火爆了,每次去都要排队,若是去的晚了,就没得买。
李寿洗了手,亲自给唐宓掰了一小块儿,喂到她嘴边。
唐宓张嘴,将饆饠吃下去,轻轻咀嚼了几口,“嗯,还是那个味儿。”
自打怀了孕,唐宓的口味就变得有些奇怪。
有些平日里她根本不吃的东西,猛不丁的就特别想吃。
有时候,睡到半夜里,她也会被馋醒,胃里就像有无数只小手在抓挠,抓挠得她只想哭。
这还不是最麻烦,最麻烦的是,明明家里有好几个擅长各种美食的厨娘,可她就是想吃外面卖的。
什么饆饠,什么胡饼,什么汤饼……她只要脑子里闪过这个东西,就恨不能马上吃到嘴里。
白天也就罢了,多派几个人,骑马过去买也就是了。
但更多时候,是半夜被饿醒,然后口水泛滥的想吃某某家的某某特色美食。
这、就要了亲命了。
大梁不是个不夜城啊,大梁有宵禁!
好吧,李寿手里有圣人特批的条子,可以不惧宵禁。
可问题是,东西两市会闭市,坊内的小店铺人家也要关门啊。
唐宓就是想吃。
李寿只得连夜爬起来,带着一队狗腿子,像个恶霸一样,半夜敲开人家店铺的门,黑着一张脸,勒令那些被吓得哆哆嗦嗦的商人们现烧火、现做吃食。
御史弹劾李寿的折子都能把圣人的御案给埋了,但圣人宠信李寿,也只是将他叫进宫里,没好气的训斥两句,或是直接踹两脚。
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从宫里爬出来,李寿继续为了他的爱妻和肚子里的孩子当恶霸。
时间久了,坊间的议论也就多了。
有些人骂李寿仗着圣人的宠信恣意妄为。
有些人直接说李寿品德有亏,不配再做尚书。
当然,也有人表示同情:人家李尚书三十岁了,娘子才怀孕,为了子嗣,行事略有不妥也是可以理解的。
更多的女人却更羡慕唐宓。
这唐氏,运气也太好了吧,能高嫁入世家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没想到夫君竟这般爱她、宠她。
话说,哪个女人不会怀孕?怀孕的女人哪个不害口?
怎么就唐氏这么好命,因为怀个孕,就能把夫君指使得团团转?
又是犯宵禁,又是逼迫人家商贩的,这、简直是话本传奇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哩。
唐宓对外面的风言风语并不在意,她的二九兄是个有成算的人,他既这么做,就不怕由此而引发的一系列后果。
所以,唐宓无比安心的享受着李寿的宠溺。
吃了两口饆饠,唐宓便没了胃口。
剩下的饆饠也没浪费,李寿全都塞进了自己嘴里。
“郎君,外面有人求见。”
廊下的小丫鬟轻声回禀道。
李寿和唐宓对视一眼,唐宓道,“郎君,你去看看吧。”
李寿点头,又交代了阿姜几句,这才起身来到前庭。
前庭花厅里坐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他见到李寿进来,屁股头没有抬一下,只淡淡的说了句:“老朽姓颜……”
第527章 那段过往
姓颜?
李寿瞬间戒备起来,看向老者的目光充满审视。
“没错,就是你猜测的那般。”
老者神情淡然,一身半旧不新的道袍,头发披散着,脚上的木屐在入花厅的时候就脱了下来,这会儿只穿着厚厚的白袜,姿态优雅的跪坐着。
他这神情、这做派,一看便是崇尚古风的读书人。
“哦?我猜测的那般?”
李寿来了兴致,在主位上跪坐下来,略带试探的说道:“这位老翁,您又如何知道我猜测的是什么?”
“哼,这有什么难猜的?”
老者冷冷的哼了一记,没好气的说道,“你听了我的姓氏,又看到我的年纪、相貌,若是还猜不出来我的身份,那就不配做我阿姊的孙子了。”
说话间,老者微微抬起下巴,露出略带桑仓的面容。
老者抬头的角度拿捏得很准,正好可以让李寿看清他的五官。
李寿瞳孔微缩,这人,长得竟跟阿爹有五分相似。
只是看着比阿爹更年长些。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李寿略略平复了下翻滚的心绪,沉声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慢说几分相似,就是长得一模一样却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是有的。”
长得相似,姓氏相同就是亲戚?
没这个道理。
“不错,年纪不大,还挺镇定的,难怪你能仅凭一两条模糊的线索就能查到百年前的事。”
李寿这般,老者非但不恼,反而露出了些许笑容,“阿姊的事,早已被某些人抹去了痕迹,你也能查到,足见能力确实不差。”
李寿微微蹙眉,这老头儿,还真能托大。
说句不怕忤逆的话,就是圣人或是李先生跟他说话的时候,也不会这般。
而阿祖、阿爹,一个对他无比信服,一个对他心存愧疚,更不可能跟他摆长辈架子。
这人,连身份还不确定呢,就跑来充长辈。
他好大的脸!
仿佛读懂了李寿的心思,老者扯嘴一笑,从怀里掏出几封信,“这是我阿姊写给我的信,你手里应该有阿姊的遗书,你可以对比一下笔迹。”
说到这里,老者故意顿了顿,又道:“你师从李克己,书法自成一家,想来辨认笔迹这样的事,难不倒你。”
李寿冲着身边的丫鬟扬了扬下巴。
丫鬟会意,赶忙来到老者身边,将几封信双手捧到李寿近前。
李寿随手拿起一封,抽出信纸,展开。
他没有读里面的内容,只是将纸上的字体仔细看了一番。
咦?这字,果然跟柳三交给他的那封血书上的字极为相似。
不过,李寿没有轻易下决断,他开始阅读信里的文字。
信很长,内容无非是一个长姐不放心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