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处在暗色里的瞳孔一缩,五指握拳。
沈放还在兴头上,边上一个清冷冷的声音落了下来。
“看到那辆车了吗?”
“嗯,哪辆?”沈放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隋禹的迈巴赫?”
“嗯。”
“看到了,怎么?”
“撞上去。”
“??????”
沈放不可思议的看向梁亦封,“哥,你疯了吗?”
梁亦封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借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微薄路灯,他的眼神格外的犀利清晰,像是藏了刀刃一般。
梁亦封:“撞上去。”
沈放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哥,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说,我改。还是说我哪里不好,你是觉得我话很多是吗,我可以拿胶布封上我的嘴的,相信我。”
梁亦封扶了扶镜框,“废话很多。”
他不耐烦道:“最后一遍,我说,撞上去。”
沈放在思考了一下撞上去可能是自己的爱车受伤而不撞上去可能自己这一年都会不好过,在这两难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砰!的一声。
他踩下刹车,捂了捂自己的小心肝,小心翼翼的看向梁亦封,“哥,您觉得……我做的好吗?”
梁亦封的眸光紧锁在被撞的那辆车的副驾驶上。
没有动静,没有声响。
他降下车窗,料峭寒风风声过耳。
梁亦封:“下车,道歉。”
???
沈放:“嗯?”
梁亦封斜睨他一眼,“你开的车。”
“……是。”
“你撞的人。”
“……是。”
“道歉。”
“……我……好。”
沈放憋憋屈屈的下车,腹诽了一百句脏话之后,他笑着敲了敲隋禹的车门,“嗨,隋大少。”
隋禹看到来人之后愣了一下,继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喂,我说沈放,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大一条路,非得和我挤?”
“哎呦,眼睛不好眼睛不好,没戴老花镜就出门了,对不起对不起。”沈放嬉笑着说。
南城就这么点大,两个人在商业上都颇有建树,交友圈弯弯绕绕的,他俩也算认识,说了几句之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沈放离开之前,眼神一直往副驾驶位置上瞟。
却被隋禹挡住,他关上车门,宽阔的脊背挡住大半的光景,嘴角挂着松松垮垮的笑:“怎么,还有事儿啊,沈总?”
“怎么了,车里藏了个美人啊,不让我见见?”
隋禹捏着烟,长吐了一口,烟雾缭绕之下,他笑容格外的散漫,“只怕你无福消受。”
“哟,隋大少这话说的。”
隋禹缓缓的把烟头按在车前盖上,他说话的时候眉眼里带了几分警告意味:“沈放,看也看了,快滚。”
沈放啧了一声,“你这个人,脾气真的是不好。”
他往里看了几眼,仍旧是看不清。自己也觉得无趣又无聊了,扔下一句“滚就滚,谁怕谁。”就跑了。
回到车里之后,沈放发动着车子。
他没个正经的说:“也不知道车子里藏了什么宝贝,让我见见都不舍得?哎——你说会不会……”
“——闭嘴。”梁亦封斥道。
他的视线一直盯着那辆车的副驾驶没有移开过半寸。
心里某种想法格外强烈,呼之欲出。
这些年,隋禹的种种他都听过,其中一项最令他不齿:据说那个滥情成性的隋大公子,副驾驶上从来不让坐女人。
今天,坐了。
梁亦封垂下眼眸,霓虹灯光从车窗外落了进来,横劈在他的脸上,他的眉眼处在阴暗之中,鼻梁以下则是那五颜六色稍纵即逝的光芒。
深邃眉眼在暗色中格外的硬朗清晰,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他下颌紧绷,脸部轮廓线条清晰,光线随着车子移动转瞬即逝、复又出现,金丝框眼镜下,眼里渐渐地滋生出一抹寒意。
第2章 liangyifeng
车厢内安静至极,一路无言。
梁亦封下车拿了行李箱,闪身进楼的时候被沈放叫住。
他单手抄在口袋里,侧身回来看着他。
路边的白兰花式路灯亮着,倾泻一地碎光。梁亦封站在光晕下,眉眼像是隔了一层月色般清冷俊逸,一手抄兜,一手架在行李箱拉杆上,脸上稍有点不耐烦的神色。
沈放从车子里探出头来,“哥,我忘了提醒你件事了,后天去试一下伴郎服,你到时候可别忘了。”
“嗯。”梁亦封轻点了下下巴,转身进了楼道里。
梁亦封住的公寓是一梯一户的,私密性高,方便简单。
电梯门打开,便是玄关。
他顺手把行李箱给放在玄关处,外套脱了,往洗手间走去。
洗完澡出来,他腰间系了条浴巾,上身赤/裸,精致的人鱼线上还淌着湿漉的水珠,腹肌分明,纹理清晰。
他边擦头发边往玄关处走,把行李箱放平,按下密码。
——没打开。
梁亦封半蹲着身子,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他把毛巾放在一旁,指腹贴着密码锁往边上滑去,没有刻字的痕迹,那两个字在此刻荡然无存。
拿错箱子了。
梁亦封看了眼行李条上的信息。
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陡然出现了一次裂缝,心跳也错了半拍。他蹙着眉,指腹贴在行李条上,漆黑的瞳孔死死的盯着上面的那个名字拼音。
zhong nian。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垂着的眼睫微颤,呼吸有瞬间的微滞,拿着行李条的手都有些许的颤抖。
过了许久,他坐在换鞋凳上,动作缓慢的拿出手机。
手机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
钟家母女和梁家三人的合照上,少年少女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淡然清冷。
穿着红色大衣的少女头发飘摇,那天的风很大,吹得她的长发在他耳边飘拂。他站在她的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相机。
相机下没有拍到的画面是,
——他僵硬的手脚,慌乱的心跳,夜晚时才会出现的的画面在此刻浮出脑海,见于天日之下。
梁亦封的头往后靠,沉默许久之后,玄关处的声控灯变暗。
整个公寓里只有单一只廊灯发出昏黄的光,他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清冷的侧脸线条在微光下被勾勒的格外的冷毅清晰。
如果没有遇到隋禹,梁亦封可以告诉自己,这个人可能是叫钟年、仲念、仲年;
但是隋禹出现了,这些猜测都可以推翻。
或许重逢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但梁亦封想,他能够擦肩而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只为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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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了行李,钟念的心情始终淡淡。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