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子衿靠着舒适的软椅拷靠背,声音并不很大,跟周沐晴在电话那头也许响彻办公室的音量截然不同,甚至是有些舒适且怡然的层次。
她不紧不慢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
“我说,周姐,我不演。”
周沐晴:“为什么?”
她想不通这么个对洛子衿来说,既能够在上面那些人跟前刷个印象分,又能够给自己未来的道路有所帮助,只需要跟别人公平竞争试镜的角色,洛子衿有什么理由放弃?
洛子衿想了想,很诚实地回道:“不为什么,不想演。”
周沐晴:“……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吧?”
洛子衿点了点头:“记得。”
只有在这几年做出成绩,才能够在将来出柜的时候得到洛凯风的帮助,也能够在事业上得到周沐晴的继续支持。
她的眼眸被眼罩挡住了,没人能看见她轻飘飘说出的话语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周沐晴一时间被她的回答噎得无话可说,只觉得她有些反常,半晌没琢磨透她的心思,只能叹了一口气,回道:“你再考虑考虑吧。”
洛子衿‘嗯’了一声,听见小路在旁边小声提醒自己航班要登机了,她指尖在眼下挑了挑,掀开黑色的眼罩,露出那双深渊般的眸子来。
从座位上起身,她对电话那头的周沐晴说道:
“我要上飞机了,周姐再见。”
周沐晴有心想再说两句,又想起这家伙牛一样倔的脾气,只得歇了继续费口舌的心思,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
“嗯,再见。”
洛子衿面无表情地往航班上走去,脸色一直到空姐端上餐品的时候才稍稍有些好转。
小路松了一口气,跟着她偷偷地尝了一口美味的卤肉饭,对海城航空的餐品待遇稍稍改观,带着粉丝光环和偶像滤镜的小路决定从此只吃这家航空的飞机餐。
好吃!
美味!
正在此时,她听见旁边的洛子衿有些怅然地放下勺子,略显嫌弃地说了一声:
“不太像。”
自家橙子做出来的味道,要比这个更好一点点,总觉得里面有种掺杂了别人手艺的感觉。
小路:“啊?”
洛子衿充耳不闻,跟面前那份卤肉饭对视了半天,最终又只能妥协一样地继续拿起勺子挖饭吃。
算了,她想,就算只有二分之一是橙子的手艺,那她也得把这一半给吃完啊。
……
首都某间四合院里。
程悠悠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的同桌一离开,从此她的学厨生涯就得独自面对不自觉在秀恩爱的两人。
在第三次走向厨房又撞到瑛和师父靠在一起的身形时,程悠悠委屈巴巴地决定以后一定要趁没人的时候再进厨房练习。
谢佻起初还没发现这件事,直到有一次发觉程悠悠在院落里坐了半天,甚至都捣鼓出直播跟观众聊天了,结果等她前脚从厨房出来,后脚就看见某个小不点迅速关了直播,仿佛飞鸟归林、鱼儿入水那般快乐地去到了厨房,并且相当迅速地开始折腾食物。
她还发觉程悠悠再也不围观她做饭了。
于是,当天晚上,程悠悠半睡半醒的时候,听见了隔壁房间的一声‘咚’。
第二天瑛看她的眼神里透出些许的气恼,还有几分无奈,几分妥协,最后揉了揉自己的腰,从她面前离开了。
程悠悠:“?”
发生了什么?
回忆到昨晚听见的那声响,以及瑛在揉腰的动作,程悠悠试探地喊住了她,关怀了一句:
“那个……晚上睡觉小心点,实在不行可以换张大点的床,以前我在家就是这样的。”
她以前的睡相也不怎么样,小时候老是卷着被子掉下床,后来房间里被她爸妈换了个超大尺寸的床才慢慢降低她滚下来的频率,直到成年后程悠悠的睡相才变得好了许多。
瑛点了点头,跟她道了声谢。
一边往盥洗室的方向走,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
小心点?
这是她睡相的问题吗?
她觉得自己哪怕买张五米的大床,谢佻也能照样把她给踢下去。
……
当晚,《灵均》演到了大结局。
程悠悠抱着自家的布偶猫,坐在客厅沙发上,还不忘了跟洛子衿打电话,隔着遥远的距离共同追剧。
摸着手里特别顺滑的皮毛,程悠悠对电话那头的人不自觉地小声道:
“想跟你一起看。”
什么时候她才能跟洛子衿一起追完一部剧啊?
那种荧幕上的偶像就在身边的感觉一定很棒。
洛子衿在那边轻声笑了一下,开口道:“快了。”
程悠悠眨了下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忙劝阻道:
“别别别,快就不用了,可以等以后再说。”
洛子衿又笑了一声,没再说话,两人隔着手机听筒各自保持着安静,唯有电视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谢佻从院落外走进来,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垫着抱枕,有些随性地单手支着脑袋,跟程悠悠看电视上播放的剧情。
彼时早已过了程悠悠演的部分,安宁公主远嫁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北秦,而在战场上深入蛮夷后方的陆同裳,也没有来得及收到这个消息。
她独自领兵深入戈壁滩内,别说是把皇宫里的消息传到她身上了,根本连同在阵前的其他作战兄弟都难以找到她的踪迹。
等她将蛮夷二十四部联合推崇的那位首领擒获归来时,才终于有空坐在临时搭出的将军府里,看面前案上那堆冗杂到三天三夜也许都看不完的信件。
坐在神色木椅上的女人高高系起的长发如瀑,一半垂落在身前,一半落在椅后,身上的玄甲早在进门时就被贴身的人服侍着取下挂在旁边,此刻只穿着内里暗红色的短打衣衫,但上衣却穿的松松垮垮,左肩还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有一道颇显触目惊心的绽开的伤口。
连带着将锁骨的那片浅沟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肩上是一道箭矢划过的伤痕,旁边的随行女医正在帮她上药,有些庆幸地感慨那箭上没有抹毒,然而陆同裳却懒懒散散地倚在太师椅背上,仿佛受了伤被抹药缝合的人不是自己。
如果不是额间有细细密密的汗水渗出,将她几缕沾在鬓角的黑发打湿,谁也看不出来她正被处理的伤口究竟有多痛。
莹白如玉的脸庞里,略显英气的黑色眉头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仿佛墨色点漆,中央还有一星如火般灼灼的光芒,好似将她的精气神都凝成那无比强悍的星光,始终支撑着她一往无前。
她没有受伤的手展开一卷卷消息,先从军师整理出的最紧急的部分开始看,掌握了营中各方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