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
夜阑雨:“……”
初时, 他懵了片刻, 似是忘了身在何处。可很快, 这狭窄幽暗的环境、以及脊背那隐隐作痛的伤,都提醒了他此时此刻的处境。
夜阑雨拧着眉,撑地坐起,却根本使不上力, 双臂一用力就疼。
简禾见状,立刻避开其痛处,搭了把手,又在他额上摸了摸,关切道:“好像不烧了。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没事。”太久没有沾水,夜阑雨的嘴唇已经干得起皮,喉如火燎。稍一动得快了,视野就开始冒小金星。原地歇息了片刻,他才哑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们已经摔进来一整夜了,外面都天亮了,你瞧。”简禾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抬头,又压低声音道:“那条人头蛇一直在打鼾,我看是睡熟了。”
夜阑雨道:“它未必仅仅是一条人头蛇。”
简禾知道他想说什么,点头道:“也是。它这个体型,足足比寻常的人头蛇大了五六倍不止,简直像是无限膨胀的怪物。”
“不仅如此。你注意到了么?”夜阑雨道:“它知道用摇晃蛇蛋的方法逼我们出去。”
“你想说它很聪明?其实这也正常。这么巨型的生物,什么都比别人大,包括这儿。”简禾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肯定也比它的小弟们要大,自然就比它们聪明一截了。”
事到如今,就不要说什么“打败巨蛇”的豪言壮语了。
虽然听起来颇怂,但他们此行不是为杀蛇而来的,没必要在这里死磕。就算真把对方磕死了,也没有奖励,纯粹是一桩逞英雄之名的赔本买卖。避免正面冲突、保护自己、偷偷离开,方为上策。
蛇蛋的裂口,原本直径约一米,能容两个人同时躬身出入。可如今,却被一截粗硕的蛇身挡住了一半,只留下了一道不足半米宽的狭长小缝。
缝下是冰凉滑腻的蛇身,缝上是尖锐不齐、可切断头颅的碎壳边缘。若要离开此处,要么就等巨蛇自己松开这颗蛋,要么就得踩着滑溜溜的蛇鳞爬出去。
后者比较有可行性,简禾拍拍膝盖,正欲去一探究竟,夜阑雨却拉住了她的手臂,道:“慢着,先不要过去。”
“怎么了?”简禾一怔,道:“莫非你怀疑它是装睡?”
夜阑雨道:“不能确定。可昨天我们刚摔进蛇蛋时,这条人头蛇根本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直至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它才睁目袭击我们,可见其听觉敏锐。至少,我们要知道怎样的动静会吵醒它。况且,你又如何能保证在爬出去的时候,不会遇到别的人头蛇?”
“有道理。”简禾环视一周,视线落在了那把插在壳壁的短剑上:“那就试探一下吧。”
昨夜那一轮骤雨狂风般的海盗船炼狱中,他们没被甩得心肝肺脾全挪位,这把被当成把手的剑可谓是功不可没。由于晃动幅度过大,剑刃与壳壁相触之处,已经迸出了蜘网般的细细裂痕。
简禾双手抓握住粗糙的剑柄,一脚踩地,另一只靴子则使劲地蹬住了蛋壳。掰扯许久,这短剑却像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直蹬至面容扭曲,剑身才终于给了点面子,轻微地松动了一下。
简禾大喜,连忙再接再厉。
“喀拉——”
壳壁浅浅的裂纹倏地加深,蔓延向四周。略有些变形的剑刃从狭洞中被拔出,风声犀利,简禾收势不住,后退一步,连人带剑一屁股跌坐在地。
拭掉了剑刃粘着的脏东西后,可见剑身略有些弯折,光照力减弱了很多。
简禾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淌过了粘液,攀住了出口的边缘,用发钝的剑刃背部轻轻地抵住了蛇身,试探性地划拉了一下那坚硬的鳞片。
如此一个庞然大物,还是熟睡中的,这一下划拉,就好比是用一根牙签在士兵的钢盔上扫过,几不可感。若真的要一脚踩上去,力度可比这个大多了。
然而,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下,巨蛇那苍雷般轰隆作响的鼾声,却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简禾:“……”
她瞠目结舌,头皮发麻。
不是吧?
这位蛇大爷这么不经撩?这样就醒了?
与此同时,整个蛇蛋震了一下。蛇身缱绻,缓缓前滑,盘得更紧了些。好在,两人紧张地等了一会儿,发现这人头蛇没有更大的动作了,似乎刚才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而已。
简禾:“……”
这条蛇的确没有在装睡。但是,它却太过浅眠了。想要踩着它的身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好在刚才夜阑雨拦了她一下,否则,两人绝对会被当场发现。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唯有想别的办法了。
反推一下,如果把现在堵在洞口下方的蛇身看做是绝对的警戒线,那么,只要抓着裂口上方,以长臂猿的姿势飞甩出去,后背别触碰到蛇鳞就可以了。
然而,这动作的过程必须一气呵成,万不可以有任何犹豫或停留。且因为空间过小,不能一个人背着另一个出去。
夜阑雨如今后背受伤,若是强行抬手,势必会加重伤势。想要用两只手负荷起整个身体的重量,从蛇身上悄无声息地滑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搞不好中途会砸到蛇的身上去。
简禾愁眉苦脸,抓头挠腮。
行不通,还是一个死局。
莫非真的要硬碰硬了?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引开这条蛇呢?
系统:“剧情关键提示:宿主,找雄黄。”
雄黄……简禾瞬间醍醐灌顶,转头冲夜阑雨道:“对了,你那个装着雄黄粉的包袱在哪里?”
人头蛇怕雄黄。哪怕那小包袱中的药粉分量没法吓跑这么大的一条蛇,他们也可以把雄黄粉涂在自己身上。这样一来,即便是钻出去的时候无可避免地惊醒了大蛇,对方嗅到这股刺鼻的味道,必然也会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绝无闲心吃进口中。
夜阑雨回忆片刻,道:“那个包袱在我们避雨的石块之下。”
也对,当时情况危急,为了扑倒她,夜阑雨把包袱也扔掉了。
但简禾并不气馁。她先把自己的想法与夜阑雨说了一遍,才道:“全套计划就是这样了。我先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爬出蛇蛋,到洞外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别的人头蛇埋伏。找到你的包袱以后,再下来这儿接你。”
夜阑雨沉默了一下,道:“有多少把握能成?”
“坦白说,一半也没有。”简禾道:“但好歹也是一个办法,总要有人去试试看的,总比在这里干耗到死要强,对吧?啊,话说,既然说到这了,你脱个衣服让我瞧瞧。”
夜阑雨犹有些头昏脑涨的,听到这话,瞬间清醒,警觉道:“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