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难嚼,摘了竹签以后那长长的一串,光靠牙齿很难咬断,只能手口并用着吃,颇为不雅。
在当年,二人还小的时候,乔迩就与她的便宜弟弟乔瑛一人端着一碗,蹲在墙边,吃得满嘴流油,被乔母抓个正着,呵斥了一顿。
原主那种真正的大家闺秀尚且如此,遑论是她这个冒牌货。再加上半天前才出过丑,简禾仅剩不多的廉耻心,终究还是阻止了她继续坐实谐星之名。
很少能听她说起小时候的糗事,姬钺白饶有趣味道:“你娘当年是怎么说的你?”
回忆了一下乔迩的童年,简禾老神在在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说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啊,说我和弟弟像两只猴子……诸如此类。不过,我自己也觉得挺像猴子的。”
“这样,可惜了。”姬钺白闷笑几声,才道:“我还真的挺想看看,你在别人面前像个大家闺秀、在我面前却像只猴子的模样,一定很可爱吧。”
简禾嘴角一抽。
这是在夸她吗?
姬大大的择偶标准、兴趣爱好,还真是一脉相承的鬼畜啊。
看她表情,姬钺白猜出她在腹诽什么,冷不丁地抬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莞尔:“乱想什么?我并非喜欢猴子一样的姑娘。”
简禾:“……”
大佬,你会读心术的吗?
“只不过是喜欢的姑娘说自己像猴子,我想哄她开心罢了。”
简禾一怔,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不过,刚才也的确是我轻忽了。”马车已经掠过了方才的摊贩,姬钺白放下了竹帘,道:“街头小吃未必干净,回头你想吃什么,让家里的厨子给你做吧。”
简禾:“……”有钱真好!
马车离开了人群,加快速度朝着岁邪台奔去。没了人潮吵杂的声音,马车内也安静了下来。
月色与街景的流光飞速从薄薄的黄金面具上掠过,姬钺白静了片刻,忽然道:“迩迩,你现在记得多少事情了?”
“我……”简禾心中一紧,垂首看着矮几上晃荡的茶,道:“我记得我出生在玉柝,记得我爹娘和弟弟,小时候的事儿,也基本能想起来了。至于你嘛……”
似是准备要听宣判,姬钺白略有些紧张,正色道:“我如何?”
这个回答,必须留有余地。搪塞说“什么都没想起”无法让人信服,但也不能把话说死——简禾道:“我确实是记得自己有个未婚夫……只是,你说我们已经拜过堂了,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听到这话,姬钺白却像是心头大石落了地,长长地松了口气,柔声道:“嗯,不急。”
只要先对他有了印象,其余的回忆,日后慢慢加深就好。反正人已经在他手上了,之后还不是任他揉捏。
只不过,等待,不意味着就什么也不做了。
简禾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警觉道:“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迩迩。”姬钺白朝着简禾的方向挪近了一些,轻轻道:“你现在看到我,会觉得陌生吗?”
简禾摇头。
“那这样呢?”姬钺白在矮几上覆住了简禾的手,眼中满含笑意,道:“觉得讨厌吗?”
简禾摇头。
“那就好。我想,我们多做一些从前常做的事,你或许能更快记起我们成亲时的事。”姬钺白一边说,一边将手插到了简禾的手心下,变成了十指紧扣的姿态,微笑道:“循序渐进,一步步来。”
循序渐进?
简禾简直要被他睁眼说瞎话的技能震得瞠目结舌了,脱口道:“那你之前还……”
姬钺白不动声色道:“我之前怎么了?”
“……”简禾黑着脸道:“没什么。”
好险,差点脱口而出“那你之前还亲我”这句话了……
每一届的仙盟大会,都会有一个世家或宗派来筹备。这一年,正好轮转到了在仙魔大战之中,功劳独占鳌头的丛熙宗负责筹办。据可靠消息,丛熙宗已动身前往潼关,而其余收到了请帖的世家与宗派,也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百忙之中,姬钺白撂下担子一天,亲自将简禾接回了蝶泽。在第二天,他还有关于仙盟大会的事儿要与姬砚奚等人商议。回到岁邪台已经很晚了,本该洗洗就睡,岂料,两人坐了一天马车,也断断续续地睡了一天,此刻反倒精神得很,毫无睡意。
当年,他们生活过的地方曾被一场大火烧毁,可姬钺白竟然有本事让人把它还原得跟以前一模一样——不仅是建筑,还有内里的摆设,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与记忆中别无二致,俨然是一片被魔法凝固住的时空。
简禾一边心想“不会连我用的东西都买了一模一样的吧”,一边拉开了梳妆台的抽屉,登时哑口无言——里面还真的就摆着她惯用的胭脂水粉,连那盒“大富翁”的棋子也重新做了一副出来。
姬钺白解释道:“这是你以前教我玩的棋子。”
反正大家也不困,那就找点事儿做吧。简禾提议铺开棋子来玩玩:“你不是说要多做些以前做过的事,才记得更快的嘛,我们玩几局呗。”
简禾心知【仙盟大会】乃是最后的1000点咸鱼值唯一的主线剧情。而姬钺白,如今坐在这个万人瞩目的位置,就算他无意打听,也必定会有人送上一箩筐的消息,明的暗的都有。
简禾有心与他聊聊,又怕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过于突兀,便想故技重施,借“赢棋”之名打探几句。
可下第一局时,简禾就得知了他明日的安排,顿时改变主意,什么也不问了——反正,明天只要跟着他,就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了。
更何况……
一局终了,简禾生无可恋地将头磕在了桌子上,双颊已绘有两只翻肚的绿豆眼王八。
妈的,又破产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系统:“……”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还是有点不同的——那就是,姬钺白画王八画得越发娴熟、画工越发精巧了。
姬钺白啼笑皆非,搁下了毛笔,宽宏大量道:“这次就先欠着吧,也该休息了。”
简禾气若游丝道:“多谢债主手下留情。”
姬钺白瞥过墨砚,讶然道:“嗯?这次的墨怎么干得那么快?”
简禾抬头:“快?”
姬钺白随口一提:“没什么。这是一位朋友送的礼物,并非我惯用的那种。”
说者无心,听者更无意。简禾“哦”了一声,飘到了镜子前,将头浸入了盆中的温水里,搓了几下,再抬起头。
几只王八依然顽强地爬在了镜中之人的面上。
简禾:“……?”
一种不祥的预感缓缓浮现。简禾再低头,用力搓了一会儿,复又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