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环顾一周,夜阑雨不在房里,但料想他也不会把她扔在这儿。
简禾整理好衣服,推门而出。一阵酸馊的气味扑面而来,简禾一个趔趄,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片熙熙攘攘的村落。
似乎接近古战场这一带的房屋都是同一个德性,破旧且小。无奈,他们也没别的选择。马车的帘子被平齐划断了,寒风毫无阻挡地灌入车内,就算是神人也熬不住在里面坐一个晚上。若非如此,他们昨晚压根儿不需停留,可一路直达目的地。
简禾撩起了裙摆,走下了地。这儿的路都是最原始不过的泥路,昨夜下的大雪积得没过了脚踝,被扫到了路旁,边缘稍微化开,混杂着泥水,肮脏地被来来往往的鞋子踩在脚下。
他们昨晚借住的地方,原来是这户人的一个柴房。
一大两小的三个孩子正裹着棉衣,围着炉子在暖手。仔细一看,炉上还烤了几个红薯,小的那两个只有**岁,正眼巴巴地看着炉子,流着口水。大的已有十二三岁了,正卖力地煽着火。
听到了动静,三人同时回过头来,与简禾四目相对。简禾冲他们颔首,温和一笑:“早上好。”
三个孩子的脸一点点地红了。
在篱笆之外,马车停在了那儿。马车里好像站了个人,看那妙曼的身形,似乎是个帮忙缝补车帘的村野少女。四处皆不见夜阑雨的踪影,那个傀儡车夫倒是木木地立在了雪地上,替那少女扶着那块长长的帘子。
简禾道:“我可以坐在你们旁边吗?”
三个孩子受宠若惊道:“可以!”
简禾拉过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拜这张脸所赐,不论她问什么,两个孩子都极其耐心地给出答案。
简禾挑眉,道:“你说,我们昨晚救了你们?”
“是呀。”稍大的孩子神往道:“昨晚不是下了好大的雪嘛,我姐姐在路上蹩到了脚,我们只能扶着她慢慢走,结果碰上了魍魉,别提有多危险了。还好有你们经过,帮忙赶走了魍魉,我们才能安全回来呢。”
简禾:“……”
她对这事半点印象也没有,应该是夜阑雨清醒过来以后,在附近寻找落脚的地方时,顺道拉了一把他们吧。那么,为何会宿在这里也有解释了。
“姐姐,你们就是那种传说中的会仙功的、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人吧?”
“好羡慕啊,我也想学,看起来好威风。”
“那个不说话的车夫是不是你们的保镖?他也很厉害呢,一出手,那魍魉就灰飞烟灭啦。”
稍小的孩子捧着脸,陶醉道:“我不想学,我只想嫁一个又好看又厉害的仙士……姐姐,你的男人就很不错。”
简禾怀疑自己听错了,道:“谁?你说谁是我男人?”
“不是吗?”
“那你们为什么睡一个房间?”
“就是呀,他昨天还抱着你进去的呢。”
简禾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是无言以对,恰好红薯熟了,她连忙岔开了话题。大孩子低头猛吃,两个小姑娘还在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姐姐,你们这些飞来飞去的人都长得那么好看的吗?”
“就在差不多一年前吧,也是这个季节,不过没那么冷,也有个哥哥带着个姐姐,路经过我们的村子,在我们这儿问路,还借宿了一夜呢。”
简禾只当是个普通路人甲借宿,不甚在意地听着:“是吗?”
另一个小姑娘插嘴道:“我也记得我也记得!那个哥哥的眉心有一道红色的长痕,像画上去的一样。我觉得比姐姐你男人还好看呢。”
简禾一震,猛地抬起头来。
贺熠?
“胡说八道,姐姐的男人明显俊多啦。那个一年前来过的小哥哥……我总觉得他很可怕。”
“为什么,他凶你啦?”
小姑娘道:“这倒没有,我给他递水,他还甜甜地冲我笑,说‘谢谢’呢。可我总觉得他看起来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俊俏是俊俏啦,可若让我嫁给他,我才不肯呢。”
简禾觉得有必要打断一下,用指尖朝自己眉心画了一下,道:“他眉心的血痕是不是在这个位置?是不是这么长的?是不是带着一把长剑,剑柄上面有蛇纹?”
三个孩子回忆了片晌,纷纷点头:“没错。”
真的是贺熠!
是已经失去了一年消息的贺熠!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12点啦,待补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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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96个修罗场
这个问题俨然一道苍雷,当场就把简禾心中那点儿侥幸心理劈得四分五裂。
夜阑雨为什么要这样问?他发现什么了吗?他知道霜梧对她有回应的事?
不对, 若他早已发现了, 又何必吃饱了撑的多此一问?
她该怎么回答?
肯定不能老实交代,“乔迩”只知道夜阑雨有一把叫霜梧的剑, 却不知道那把剑是藏在他身上的, 万一他问起, 必定百口莫辩。而更有甚者,万一夜阑雨突发奇想,非得让她重演一下昨晚的情形……
简禾的额角徐徐滚落一滴豆大的冷汗。
虽然她可以故技重施,再跳转一次账号,但也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系统补充道:“宿主,【傀儡乔迩】这个身体的休整时间还没结束, 是经受不住这么频繁的跳转的。”
瞬息之间,一个又一个不成形的借口浮现,又一一被她否决。这一犹豫, 时间就过去了数秒。
夜阑雨的声音不辨喜怒:“这个答案,需要你想那么久吗?”
简禾:“……”
她反应很快, 面不改色地拖延了一点儿时间:“我撞到了头嘛, 现在想东西有点儿费劲……嘿, 还能是用什么, 肯定是用剑划开的啊。”
窗外白茫茫的雪林将午时稀薄的阳光反射到了车内,斑驳的枯枝长影在夜阑雨的身上掠过。夜阑雨的身子微微前倾,不疾不徐道:“什么剑?”
马车行至开阳处,倏忽之间, 有一道刺眼的金光反射了一下。
简禾眯了眯眼睛,瞥了一眼,才发现那傀儡车夫所坐的垫子下,压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与席同色,极不显眼。比霜梧长得多、也厚重得多。
简禾大喜,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有了!
她不慌不忙地指了指车夫的铜剑,道:“就那把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