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了危险,也比较容易躲藏。”
邬焱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我跟沈长虹一起去祭祀的场所那边看看,你们去朱塔那边。要是哪边扑空了,就马上赶到另一个地方去支援对方。”
这个计划,其实是在无可奈何之下的一次赶鸭子上架。就连“如何逃跑”都没想好,就必须与时间赛跑,争分夺秒地去救人。若是给他们更多时间,或许能想出更周到的法子,不像现在,全凭一股少年意气去插手此事。
四人分道扬镳。虽然没有屠雪城的地图,但是那座朱塔几乎是全城最高的建筑,只要一直看着它,朝着它走,就不会迷路。
魔族人昼伏夜出,夜生活丰富,他们这一路走去,两旁的酒肆彻夜不熄灯。直到天亮,魔族人才会渐渐回房休息。所以,与“天黑好行事”完全相反,等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恰好就是对方最困倦、警惕性最低的时刻。
天光微微发亮,华丽恢弘的朱色古楼伫立在云影之下,比从远处看要巨大得多,俨如一座匍匐在地的庞然巨物,颇为阴森。
简禾与温若流藏在了墙根的阴影之下,抬头朝上看。层叠的走廊上,见不到任何魔族人的身影,估计都进房睡回笼觉了。趁此机会,两人靠近了墙边,以石子试探,发现这墙上并没有布下结界,一翻墙就进去了。
这儿是个后院,种满了带刺的、色彩鲜艳的植物。温若流敏捷落地,简禾则差点摔趴在那上面,被温若流接住了。
忽然,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温若流眼底诡光一现,将简禾揽住,两人一同滚进了一株植物的后方。
走廊上,好几个穿着布衣的人类少女正捧着木盆走过,盆中还装了不少没洗干净的衣裳。出人意料的是,她们并没有统一衣着,都是各穿各的衣服。
简禾大喜——这就可以省下了“打晕、扒衣服”这一步,走在府中也没人会怀疑了。
不过想想也是,于魔族人而言,“人类”这个族群,便是奴仆身份的最佳证明,根本不需要用衣服来特意隔开彼此。
院子的角落中就放着一个木盆,连伪装工具也有了。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她与温若流还绑在一块,无法分开。这样岂不是意味着温若流得伪装成女……咦?
简禾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已经与自己分开了一米多的温若流,没有感到束缚力,讶然道:“我们的束缚……是解开了吗?”
居然这么巧?在最需要解绑的时候就分开了,比预计时间还要早上几天。
近三个月的时间,都与她形影不离地粘着,骤然没了身边的温度,一时之间竟有点不习惯。温若流活动了一下手腕,道:“看来是的。”
“那就正好了。”简禾抓紧时机,滚了过去,拾起了角落的那个木盆。
说那迟那时快,走廊的尽头竟然又走出了一人。这回出来的是个魔族男人,一看到简禾,他就松了口气,道:“你们都跑去哪了,要找人的时候,就一个二个地都消失了!找你们回来都是白吃饭的吗?”
温若流眯起眼睛,犹豫半秒,闪身藏在了山石后。
简禾捧着木盆,结结巴巴道:“我、我洗衣服啊。”
那魔族男人夺过了她的木盆,催促道:“不用洗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做,跟我来。”
简禾默默地咽下了一口血,心想:“不是那么倒霉吧?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虽然颇为不安,可当着这魔族人的面,她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朝温若流扔去一个求助的眼神,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金大腿。
这魔族人带着她一路朝上走,来到了最高的一层。
简禾的不安感越发深重,小声问道:“请问我一会儿要做些什么?”
这魔族人没有理会她。
简禾吃了闭门羹,闭嘴思索起脱身的办法。
两人在在一扇高大而华丽的木门前停下,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类的姑娘了,低着头,绞着手。魔族男人命令道:“你们两个进去里面,一柱香时间内,将房间打扫干净。”
简禾恍然大悟。
原来是叫她上来打扫房间的?那还好一点。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进去!”那魔族人掌风一起,简禾和那陌生的姑娘被隔空推了一把,猛地撞进了两扇门之中。
才刚站定,后方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两扇门在背后关上了。
简禾揉了揉后背,环顾了一周,啧啧称奇。
这是一个宽敞且奢靡的房间,将全层的几个房间打通成一间,珠宝琉璃堆叠成山。垂满了暧昧的暗红色的纱帐,熏香袅袅,地上还铺着软绵绵的垫子。美中不足的是,空气中好似弥漫着一股有些怪异的气味,浓郁的酒气中,夹杂着一丝有点儿像是腐坏了许久的肉类味道,又有点儿酸气,竟然连熏香味也没盖住这股异味。
唉,虽然打扫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但是,被抓到了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来,等一下怎么跟温若流汇合?
简禾愁眉苦脸,长长地一叹,转过了头,这才发现跟自己一同进来的那姑娘,似乎在微微颤抖着。
简禾一开始以为她生病了,遂绕到了她面前去,疑道:“你怎么一直在抖?没事吧?等等,你在哭?”
这小姑娘清秀的脸庞上爬满了恐惧的泪水,哆哆嗦嗦地看着她。
“……”简禾:“你哭什么?”
她不说话还好,一搭话,这小姑娘便啜泣了一声,死死地拽住了简禾的手腕,好似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抖着道:“我还不想死,我想离开这里,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先冷静一下。”简禾预感到她会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将人拽到了一个角落里,蹲下来,轻声道:“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俪。”
“好,小俪,你不用紧张。”简禾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皱眉道:“你方才说,‘不想死’是什么意思?”
小俪哭着摇头,颠三倒四地道:“我真的不想死,我想出去见我的爹娘,求你帮帮我,我想走……”
简禾抽出手去,尝试着推了推那两扇大门,发现它从外面被锁住了,只好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道:“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都出不去。你先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也没法帮你。”
小俪啜泣了一下,颤声道:“凡是进到这里的人,没一个活着出去的。你知道刚才那人让我们打扫的是什么东西吗?”
简禾怔了怔。
“还有……”
“嘘。”简禾忽然警觉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道:“听。”
原本寂静无声的房间中,此刻竟远远地传来了一阵足音……和粗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