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
好在周尤还算清醒,知道不管如何后悔,事情都已经发生,和无法痊愈的胃癌相比,她还是愿意接受这样程度较轻的遗憾。
回国后,她本想就此开始新的生活,将迪拜那晚永远掩埋,可万万没有料到,世界这么小。
眼前又不自觉地浮现出江彻那张俊脸,周尤拍了拍额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环城西路是酒吧一条街,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年轻男女在各个酒吧进进出出。有女人喝醉了,靠在男人身上,有热恋的小情侣在街头搂搂抱抱,还有放肆张扬的男生骑着机车呼啸而过。
周尤站在路边等车。
身后忽然有人朝她吹口哨。
她回头看,顺手别开碎发。
有三个混混打扮的男生吊儿郎当走过来。
为首那个黄头发扬了扬下巴,很轻佻地问了句,“美女,悦汇知道怎么走么?”
周尤心下警惕,冷淡地摇了摇头。
“那借你手机用用呗,给我们查下地图。”黄头发身后,一个瘦得像猴子的男人开口,声音里满是不怀好意。
眼见他们越走越近,周尤不想和他们纠缠,没回话,退后几步就想往马路上走。
她包里有防狼喷雾,往后退的时候她一直在开包包拉链,可能是晚上的风太凉,她脑子这会儿清明得很。
这边临近市中心,马路上到处都是车,人也不少,实在不行她跑马路上拦车,大喊大叫,反抗太激烈的话,这几个人胆子应该没那么大。
可她穿着高跟,走路速度不快,还没走两步,就有咸猪手搭到了她的背上。
“美女你走什么,哥儿几个就是想和聊聊天……”
周尤头皮发麻,“你放……”
她话音未落,黄毛突然一声惨叫!
周尤背上惊起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回头看的时候,那黄毛已经躺倒在地放声痛呼。
剩下两个也被来人一拳一个揍得往后直退。
周尤完全怔住。
……江总?
他叫什么来着,对了,江彻。
“我操,哪里来的杂种!”
那精瘦得和猴儿一样的矮子男擦了把嘴,盯着江彻,眼神像淬了毒。
江彻自顾自松动着肩颈,轻哂一声,朝那矮子男勾了勾手。
矮子男被他激怒,边啐骂边招呼人一起上。
江彻很高,但也很瘦,看着没几两肉的样子。
可揍起人来,却和他弄那些程序代码一样,轻轻松松,又非常精准。
三个人再次被他撂翻在地,哎哎哟哟不顾形象地叫唤,心里总算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正确认知。
黄毛识相,忙道:“兄弟,咱也没仇,你何必这么动气,我……”
“我揍你就揍你,还非得找个理由?”
江彻按了按指骨,往前走两步,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仨,懒懒散散地。
周尤整个人都懵了,防狼喷雾拿在手里,不知道往哪儿按。
恰好这时她叫的车到了路边,她腿不争气地打着颤。
“江…江总…谢谢你……”
江彻微微偏头。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江彻微敞的衬衣领口,锁骨若隐若现,半张侧脸看不出多余表情,只感觉他周身还带着淡淡的戾气。
第8章
周尤回到家时,已经零点。
屋子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隔壁做游戏主播的男孩子还在厮杀,时不时传出几声游戏骚话。
她锁好门,弯腰换鞋。
星城房价很高,相应的,租房也不便宜。
周尤本想跟人合租,可周琪今年考上了星大,周末会来和她住,所以她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单间。
小单间其实就是普通商品房间隔成好几套,比起和人合租,胜在有防盗门,独立卫生间,还能避免很多无用社交。
很奇怪。
她这会儿回到家,眼睛干涩,全身酸乏,应该很困才对。
可就是睡意全无。
她站在窗前。
零点过后的小区喷泉池很安静,树枝无声地轻轻晃动,路灯恹恹,落下点点暖黄光晕。
她伸手,用指尖轻触玻璃。
凉凉的。
还隐约映出她半透明的身影。
回想起酒吧外面的那一幕,周尤咬了咬唇。
她…怎么就走了呢。
人家帮她那么大一忙,她就轻飘飘说了声谢谢,然后逃命似地钻进了出租车。
……是不是有点过分?
-
零点之后的星城依旧不夜,陈星宇一行人转摊到江边吃烧烤。
春江花月二楼的临江包间,一群人正瞎起哄揶揄江彻。
“欸,江总,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啊,那妹子你都不认识就上去一挑三,我他妈都惊呆了!”
陈星宇显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磕碜江彻的机会。
“你可别说了,我那会儿还以为:哎哟!我们一天到晚搞技术的江总终于开窍了!牛逼啊!一挑三!这波是要英雄救美一见钟情直接上个全垒打了吧?!
“哈哈哈哈哈卧槽!那妹子竟然直接走了!微信都没要一个!这他妈我真能笑一年!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事的确挺有意思,赵洋也忍不住朝江彻扬了扬下巴,问:“那姑娘是不是特好看?你爸想介绍给你那女人……叫什么来着,苏盈吧?她不是挺好看的么,你还嫌三嫌四的。”
“你喜欢那你去追,刚好给我省点麻烦。”
江彻不咸不淡地扔这么句,从烟盒里抵出根烟。
这帮子“狐朋狗友”正事儿大多派不上用场,损他倒是技术一流。
江彻坐在那任他们群嘲,表情始终淡淡。
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就感觉特别燥。
抽完半根烟,他忽然想起件事,指骨搭在桌上敲了敲,问:“赵洋,我问你件事儿,胃癌到底能活多久?三个多月还能活蹦乱跳上班喝酒什么的,正常么?”
赵洋一口柠檬水差点喷出来,“你没事儿吧江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哎你最近这么反常…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
“不是我,”江彻眉峰摺起,掸掸烟灰,“算了,当我没问。”
“不过话说回来,胃癌能活多久不好说,但得了胃癌还这么活蹦乱跳,你用你脚趾头想想,合适吗?可能吗?欸,你问问题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一个医生的基本人格?”
江彻觑他,冷冷吐出两个字,“不能。”
“噗——”
赵洋口中的柠檬水,这次是真的喷了出来。
-
次日是个大晴天,天空像透明的薄荷方糖,明净微蓝,有飞机飞过,留下长长的尾迹云,绵延不断,经久不散。
周尤很早就到了公司,开完早会,就在写江星的新品发布会方案。
杨可接了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