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很久的人,只是每当他有些些消了气,要听徐启章解释了,却又看见好好一个煮面的人跑去跟马赛克学妹们合照,心底那股气,又怎麽都消不了了。
也因为这股气,让大家全都不敢去招惹叶广。经过之前殴打陈泽铭、俗称「勇者斗恶龙」的事件後,大家都明白了叶广其实不好惹,但叶广的精英形象实在深植人心,加上他事後还是努力不懈地经营人际关系,照样对上有礼对下阔气,渐渐地,大家都知道他只会对「恶人」出手,反而还多了一项「正义之士」的头衔。
据他本人所说:「偶尔适当发泄情绪是好的,但形象还是要做,因为那是武器。」是变成有能力的大人之前,有利的伪装。
所以即使没人敢去烦他、找他合照,却还是有不少粉丝远远偷拍。精英就算带著气挤酱油,还是有著裴式风格的帅气。
气到下午三点,换班的时间到了,徐启章也要准备上台了。经过叶广时,徐启章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盯著他的眼神也带有著「不要生气了」的示好意味。
是嘛,有反悔的感觉了嘛。
这时候要是再生气就不是男人了,他本来就不是这麽小家子气的人,不要忘记他在小学的作文上写过什麽?
统治世界,需要虚怀若谷的雅量。
叶广清了清喉咙,擦了擦手决定跟徐启章合好。毕竟光是三个小时没跟他说话,自己就已经快闷坏了。
「学长!你刚刚跑步的样子好帅喔等一下表演加油喔!对了可以跟我们合照吗?」
没想到在要跟他讲话的瞬间,徐启章听到了学妹不喘气的呼喊後,竟然对他为难地笑了笑,放开他的衣袖,走去跟学妹合照。
此时,叶广觉得心中的气,又要爆了。
後来他没有去听徐启章的表演、也没有花完自己园游会的点券,跟小田说了自己胸闷头痛不舒服,就请假回家了。没有手机,所以不用联络司机,这样也好,不用听司机阿伯的台语攻击。
背著书包,踢著河堤上的石头,看著地上单独的影子,觉得河堤的风比平常冷,他拉了拉身上的外套。
不知道为什麽,只是看到河堤对岸的高楼大厦渐渐亮起了灯,鼻子又开始发酸。
单就恋爱很美好没错,但如果牵扯到自己、又牵扯到别人,恋爱就变得麻烦。
尤其是男生之间的恋爱。
根本就不能在大队接力的时候,说什麽:「啊讨厌让人家一下嘛!」或是在男朋友被拉去被学妹轮暴似地合照时,说:「不要拍了他是我的。」
怎麽样都觉得不三不四惊世骇俗违背常理。
不开心,令人不开心的社会,令人不开心的学妹,令人不开心的徐启章……
但是又令人不得不喜欢他。
要不是你这麽温柔这麽体贴这麽会做菜这麽会唱歌又对他这麽好,他才不会委屈去喜欢另一个男生咧……骂了半天,觉得自己好像连这种时候都在称赞他,顿时又无力了起来。
「尬。」叶广揉揉眼睛,小小声地骂著不标准的脏话,不只生徐启章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到底是在气什麽,都混在一起搞不清楚了。
精英叶广,终於彻底领悟了比打蛋还难一百倍的事情,名之为恋爱。
* * * * * *
「喔,今天校庆,嗯,身体不舒服所以提早回来了……还好。喔好,你去忙吧,嗯掰掰。」挂断电话呼了口气,结束了爸爸的查勤电话,叶广倒在床上。
是真的觉得不舒服,应该是今天假勇,穿著无袖运动衣在冷风天跑步後还去河堤吹风的关系,额头有点烫。
「烧爷啊,吃完药就赶快虽觉啦。」玛丽亚将他吃不下的稀饭端走,帮他换了新的额头贴布後,拍拍他。
灯关了,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没有咳嗽也没有流鼻涕,只是头很热眼珠快要滚沸,连床头的小夜灯都变得刺眼。
小时候发烧,都会觉得特别寂寞。
那时候没有玛丽亚,爸爸妈妈也还没有整天都待在一个叫做「国外」的地方,尽管如此,发烧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待在房间,听著外面电视机的声响与大人们谈话的声音,还是会有种被隔离的寂寞。
叶广转了个方向,用棉被将自己裹紧。
今天没去看徐启章的表演,之後的行程也跟他通通爽约,他一定会生气的吧……
虽然徐启章没对他生气过。叶广迷迷糊糊地想著。
发烧了也好,很多事情都不用烦恼。
接近晚上九点的时间,纱窗外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叶广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一道轻轻的刷弦声,让他完全清醒。
叹了口气也是松了口气,几乎没有犹豫地翻下床,披著棉被踏著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到了窗边,拉开纱窗探出了头,果然看见了那个祸水。
「同学,你今天没来看我表演。」
徐启章抱著吉他靠在墙边,因为快接近深夜,所以只是轻轻地再拨了几声和弦,搭配上他有点委屈的表情,还真有几分被抛弃的哀怨,让叶广笑了出来。
这一笑喉咙有点痒,叶广顺势咳了几声,徐启章这才发现他额头上的白色贴布。
「你发烧了?」抬手贴上叶广的脸,哀怨的表情立刻转为担忧,让叶广呼吸一窒。
「对啊,都是你害的……」说是指责,却因为发烧而软软的语调,还比较像是撒娇。
「是我害的啊……」徐启章感受手上的温度,又笑又叹气的,拇指轻轻抚著叶广的脸侧,有些麻痒。
「所以你没有什麽要说的吗?」被徐启章的手摸得很舒服,但还没有忘记今天生的气。隔著窗台,叶广直视著徐启章的双眼说道。
认错了就原谅你。他在心底这麽说著。
徐启章没有说话,露出一脸思考著什麽的表情,放下了手,重新背起吉他,微笑著说:「因为叶先生今天不克前来,所以现在特别为您做私人服务,只有你才有的。」加重了最後一句,徐启章对他眨了眨眼。
搞什麽,光放电不道歉有什麽用。
脸上的温度又提升了,叶广撇撇嘴,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徐启章站在窗户的右侧,他的背靠在墙上,所以从叶广的角度只看得见他的侧脸。他唱歌的时候头会微微仰高,因为很瘦,所以喉结也特别明显地上下滚动,叶广觉得那是他最性感的角度,让他牙痒痒的,有点想咬上他脖子的冲动。
他老是喜欢用性感形容徐启章。
因为头有点昏,听了半天才听出来他在唱什麽,这首他没听过,不过徐启章比平常温柔的嗓音配上吉他的和弦,让叶广有些昏昏欲睡……
……你知道 有时候男孩更难捉摸 难捉摸 爱人或朋友
现在到永远我真会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