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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留在长安,对于他的事所知不多,就算偶尔见一面,却也是说些家里的事,并不曾提起公务,不过我倒是听祖父说过,归州多雨水,每年夏日隔几天就要下上一场大雨,为怕决堤祸害百姓,归州的官员每年都要将河堤修了再修,虽说这两年水位一涨再涨,但河堤修的结实,还加高了几寸,倒也不担心会决堤,父亲获罪的那年写家书时还提起,那年的大雨比往年要少些,水位也降了,他又是初春时才修的河堤,那年定然也安全无虞,我当时看到这封家书还很高兴,想着等夏日彻底过去,就向太子告个假,带些长安父亲最喜欢的特产去看望他一番,想必他也很高兴,只是没等我收拾好行装,就传来归州决堤,洪水淹了好几个城镇的消息。”

    说这些话时林言声音还很沉稳,但眼睛却是忍不住红了,握着谢景安的手也下意识的攥紧了,不过他紧接着也反应过来,立即松开了手,但谢景安的心还是像被攥住了一样,酸疼的难受。

    今年林言还没过生辰,尚只有十六,他父亲是两年前获罪的,那他当时只有十四,一个才十四的孩子,尽管天生性情沉稳,可骤然遇到这样的变故,只怕也会心中彷徨不安,害怕不已。

    更何况他还随着父亲流放千里,接连失去父亲兄长,谢景安简直无法想象他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他自己,只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谢景安想着想着不禁又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林言的场景,那时的他极瘦,脸颊都凹了进去,浑身都是伤口血污,狼狈极了,就连脸上除了一双眼睛也没有哪儿干净的地方,这是要遭受多大的折磨才能让他成为那个样子。

    谢景安越想越心痛不已,只恨不得将陷害他父亲的人千刀万剐,脑海里设想了许多折磨人的酷刑,脸上的神情也不好看,冰冷中带着戾气,很恨的道:“你父亲在归州为官多年,往年大雨不停,修缮过的河堤尚没有决堤,更枉论那年雨水并不多,再者初春时又是才修缮过河堤的,按常理来说不可能决堤,除非有人在修缮河堤的材料上动了手脚,你父亲可有跟你说过他手下得用的都是哪些人,负责盯着修河堤的又是谁?”

    林言流放到檀州的这两年,也一直在思索原因,谢景安说的这种可能性他不是没想过,因此下意识的答道:“我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只是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写家书回家也是寥寥数语,更不会提公务上的事,祖父倒可能知晓,只是当时祖父年事已高,被捉拿下到狱里不过几日就病去……”

    林言越说声音越低,神色也黯淡下来,不过就在谢景安心里想着这事有些棘手,看来还得从长计议时,林言忽的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眼睛都亮了起来,高兴道:“我想起来了,我记着,当时我们全家被下狱时,有个父亲昔日的同窗来看过他,父亲跟他说了一句话,好似是个地址,那人也像是早就知晓似得,并不奇怪,听完后就匆匆走了,你说……那个地址是不是父亲藏了什么证据在里面,不然父亲为何不说别的,单单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谢景安仔细的将林言的话听完,又很是分析了一番,缓缓道:“你说的倒有可能,只是事实如何,总要查了才知晓,你说那个来探望你父亲的人是你父亲的同窗,那你知晓他的名字,出身何地吗?是不是在长安做官,若真是在长安,那我更要回一趟长安了。”

    林言现在心乱如麻,也想不出劝诫他的话,等他稍稍冷静几分,打算劝说几句时,谢景安却突的想到了什么,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立即走回书案旁,迫不及待的拿起笔,奋笔疾书起来。

    谢景安在莫州计划着回长安报仇和帮林家翻案一事,八百里加急递往长安的公文,也终于传进了宫中。

    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谁也不敢相信,纷纷觉得是自己出现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可等他们证实不是幻听的确是边关大捷时,众臣有的喜出望外,但更多的是脸色一沉,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尤其是最初主张谈和以及和亲的太子等人。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件事,顺王立此大功,他会不会仗着这桩功劳,从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比如说打断他们的腿,亦或者敲掉他们的门牙,毕竟这都是有前车之鉴的,从前被敲掉门牙的那个大臣现在说话都漏风,本也是一个相貌堂堂文采斐然的文人,就因为非议了康安公主一句话,就葬送了前程。

    想到那位大臣的下场,就连身为储君的太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众大臣忧大于喜,康平帝却很高兴,不顾已过了早朝的时辰,硬是派宫人挨个挨个府邸通知,又开了一场朝会,将顺王夸了又夸,夸的实在想不出什么新词了才消停了一会儿,转而说起赏赐一事。

    按康平帝的意思,这种大功,赏赐什么都太薄,最好的就是给他换个封地,换到扬州等最繁华的地方去,再给个特旨,允他可自开科举,亲军人数也扩到一万,再赏赐些金银,就差不多了。

    可在太子以及众朝臣听来,却大惊失色,尤其是太子,一张面皮都黑了,忍了又忍才没说出什么过激的话,但到底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待康平帝话音一落下,就上前一步沉声道:“儿臣以为,这等赏赐实在骇人听闻,从未有之,还请父皇三思。”

    自打太子被禁足过两回后,太子就乖巧了许多,康平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只照着做,从不反驳,原本康平帝都快忘了他从前做下的惹自己不高兴的荒唐事,如今一听太子这样说,顿时又想了起来,看太子的眼神就不复之间的亲和,只是到底是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康平帝还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硬生生将自己欲出口的刻薄话咽了进去,淡淡的问,“那依太子看,顺王这般大的功劳,朕该如何赏赐?”

    第189章 嘴仗

    因消息来的太急, 不等太子细细思索找两个人商议一番, 就收到了康平帝广请朝臣们进宫的消息, 于是他虽从心里到口上都反对了康平帝欲给顺王的赏赐, 但真要问他意见, 还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只是康平帝都这样问了, 太子不答也不行,心念急转之间,太子忽的灵机一动, 想到了法子,急急的控制好自己的神情, 假装一副从容的模样淡淡道:“儿臣以为, 三皇兄立下如此大功,自然该赏, 只是赏也要按着老祖宗的规矩来, 骤然换封地是不妥,毕竟三皇兄才之藩不久, 刚将封地治理出个样子, 这个时候若给他换封地,那先前那些百姓该怎么办呢?儿臣认为, 换封地不行, 但扩封地还是可以的, 如今三皇兄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