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解?”
越水剑指向那水龙的脑袋,商悦棠道:“你刚才看见它头里的一点红了吗?”
东方意道:“看见了。在下并不知道那是何物,只能凭经验猜测,那是它的要害。”
经验?商悦棠看了他一眼,原来还是个经常除魔卫道的好修士,怪不得他的身法、剑法都比同辈人要优秀得多。
商悦棠道:“你猜的方向大体是对的,但是对象错了。”
东方意道:“还请前辈指点。”
商悦棠道:“那不是水龙的要害。那红色的,是符篆上的朱砂——那是引诱水龙发狂的罪魁祸首。”
☆、莲蓬
乱神符,顾名思义,可以绕乱贴附者的心神。它原本是用于捕捉灵兽的一种辅助工具:灵兽大多凶猛而又机警,高傲且不惧死亡,驯兽师往往会请符修画制此符,扰乱它们的心神,耗费它们的体力,且阻止灵兽自杀,这样,他们便可以在灵兽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强行与其签订契约,迫其认主。
水龙的本源虽然是水,但既然生出神志,必然有地方可以供符修下手。但它乃是湖神,与朱明湖生死相依,根本就不可能为驯兽师所用。试想,你作为一个不擅长舞刀弄枪的驯兽师,总不能把整座湖带着湖底的泥土连根拔起,遇敌时先“轰”地丢一面湖下去,再等着湖水化形来救你吧?用水把敌人淹死都比这靠谱。
所以这张符篆的出现,用头发丝儿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人要搞事。
东方意此人,乃芙蕖坊坊主的首席弟子,经常带着师弟师妹们外出历练,见多识广,对乱神符也有耳闻。他略微思考,便懂了其中曲折,道:“既然如此,还望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夺出那符篆!”
这人一口一个前辈,语气诚恳真切,颇有礼貌,商悦棠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江晏刚入门的时候,也时常端着这谦恭端庄的模样,只是他演不了几分钟,就会破功,又变作一个黏糊糊的小牛皮糖,抱着他甜甜叫师尊了。
比现在这个表里不一,还耍小心眼,常常惹得他生气又舍不得打人的混账徒弟好上哪儿去了!
想起江晏,商悦棠不免往下望去,正对上江晏的目光——信赖、担忧、憧憬……复杂的情感混合在一起,沉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江晏开口,薄唇一张一合,不发出一点声音。
可商悦棠知道,他在说“师尊”。
商悦棠对他笑了笑,提剑对东方意道:“速战速决吧。”
灵力顺着剑身汇聚在剑尖,越水剑顿时战栗不止,寒气翻涌。一声剑鸣后,白练般的剑气已贯穿水龙头颅,作为血液的湖水井喷般迸射而出。而这次补全龙首的,不再是朱明湖的湖水,而是水龙的龙身——汲取了上次的经验,它已学会先用部□□躯填补最重要的头颅,湖水如运货电梯一般,从下依次凝聚成躯体。
而在那湖水即将把符篆再次包裹的一瞬间,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拽住了符纸,那凝胶般的湖水如瀑布坠落,被完全压制下去,哗啦洒了一池。
商悦棠取出符篆,却发现那黄纸的末端还拴了一截细小的锁链,如同脊椎骨一般,贯穿了水龙的内部,再与外界锁链相连。这小锁链上面挂有一青铜小坠,上面的图案雕刻得栩栩如生,穷凶极恶,看得人毛骨悚然。
商悦棠称奇道:“竟然是四方锁。”
四方锁,四链一坠。四条锁链按照五行方位布置,为子锁,而青铜小坠共有四面,分别雕刻着混沌、穷奇、梼杌、饕餮四兽,为母锁。想要解开四方锁,必须同时解开四条锁链固定底座的灵槽,再给母锁灌满灵气,锁槽才会开解,若强制破坏锁链,锁链便会化作熔浆,含有腐蚀性剧毒,所到之处百年内都寸草不生。
能够使用四方锁这等魔物,看来白鹭洲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东方意第一次见这邪锁,甫一照面,便被那翻腾的狂暴之气震慑到经脉,道心颤动,恨意交织,邪念渐起,嘴角闷出一口黑血来。
商悦棠一惊,小友你这根基也太不稳了吧?这荒郊野外、人烟寂静的,你要是走火入魔了,我怕是有口说不清!
虽然他们全都打不过我,但天下宫的名誉还是很重要的。
商悦棠手指点向他的额头,东方意只觉一股柔和又强势的清灵之气灌入,将其暴动的紫府镇压,又顺着脉络运行,令他四肢都如灌清风、轻盈无比。
头脑清醒后,他连忙抱拳道:“多谢前辈!”同时心中布满了羞愧之情:见面还未一个时辰,便被前辈救了两次,实在是愧对首席之名,丢人现眼!唉!
商悦棠笑道:“你知道这四方锁吗?”
东方意此刻再看那锁,心有余悸,道:“知道,《黑鸦奇本》中对此有记载。”
商悦棠“唔”了一声。《黑鸦奇本》这书,可谓实打实的小众猎奇向,就是在天下宫的藏书阁里,也是属于隐藏在边边角角积灰的类型。连这本书都能找到,看来东方同学和江晏一样,都是喜欢泡图书馆的学霸!
商悦棠道:“那你肯定也知道它的破解方法了。”
东方意点头:“只是还需要等待国师过来才行。”
商悦棠困惑:“等国师干嘛?”
你拆个破链子,还要报备啊?还是说要把它上交国家???
东方意面露迷茫:“这……不是一共需要五个修士吗?”
他、前辈、段师妹、喻道友。四人,还差一个。
商悦棠一听,就知道被江晏体质忽悠的人又多了一个,纠正道:“我那徒儿虽然修为尚浅、不堪大用,但解决一小小灵槽还是足够的。”
东方意顿时羞愧不已:“是我有眼无珠了!还望前辈海涵!”
没事,毕竟江晏光论肉体,就是一身体倍儿棒的小伙子,你看不出来也是正常。倒不如说是你看出来了,反而该让人警惕了……
商悦棠拽着四方锁,水龙的行动受到桎梏,无法动弹,一旦松开,它又得撒滚打泼起来。
商悦棠道:“我这儿暂时抽不出身,只能劳烦小友去通知他们了。”
东方意称是,拿了传讯符,转身便要飞向岸边。
商悦棠阻止道:“等等。”
东方意道:“前辈还有何事?”
商悦棠抛出一颗水蓝色宝珠,其上光华蕴藉,道:“把这鲛人珠交给江晏。”
他垂下眼,鸦羽扑扇,又补充道:“告诉他——他们,如若有危险,避开便是,不得擅自应对。”
东方意应道:“我知道了,前辈。”见商悦棠无话再交代,便化作一道光,风驰电掣落去江晏等人的所在。
商悦棠保持着手抓符篆的姿势,无聊得不行。他想动一下,又害怕牵扯到水龙的身躯——那龙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