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恬把这理解为中邪,她还是挺意外的。只是意外完便又凝重起来,她自己这个状况自己也明白,如今是闹得有些草木皆兵,但凡有些什么风吹草动便容易陷入那个如临大敌的状态,不管发生什么都爱揣测个半天。
这样的情况不好,她一直都知道的。
换到兰恬眼里,瞧着她愣了一下便再次陷入了低迷,莫名其妙的同时也有些不安,想着兰玉胭很可能是因为自己一句话这样的,兰恬便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说到底,兰玉胭这么个生怕来事的,还是为她射出了那一只箭,要不是被个不晓得那个窟窿里钻出来的什么太子,估摸着还会因为有人偷袭她而公然与人动手——故而她端了好耐心,先行示弱了:“诶你别恼呀,我这不是开玩笑么。我姐也说了,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你要是没那么不待见我,也可以跟我说说。”
倒也不是说兰恬觉察了兰玉胭不待见自己,而是她眼里兰玉胭压根就没待见过谁,所以后头这句话其实也就是个添头。
结果她这话一说完,兰玉胭也不神游了,抬眼直勾勾看着她,目光平静,却又藏了些兰恬看不大懂的东西,直教她脊背发凉,顿时如临大敌:“我这,也没说错什么吧。”
兰玉胭纵然之前有千般情绪,被她这没头没尾地一闹,顿时也都烟消云散了,之前那么些年,兰二小姐的骄横不讲理不拿正眼看人在她心里根深蒂固,结果到头来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旦熟悉了,整一个活宝出来现世。
她笑了笑,语气里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松:“没,我就是觉得,我从前可能误会你了。”
兰恬一下子瞪大了眼,隔了一会儿才又咋呼道:“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笑得挺好看啊!”
兰玉胭也不是没笑过,只是极少像现在这般是叫人逗乐了,如同初春时节冰雪消融,被掩盖住的溪流春草的现了真容,干净得不晓得该拿什么词语来形容。
然而这也就是昙花一现,兰玉胭愣了愣,忽然就低了头,不自然地撩了撩耳后没来得及垂下的的头发,声音不高,话说得也生硬:“你笑着也很好看。”
这样的反应更是将兰恬逗乐,再留意到她忽然就染上了一层粉色的耳根,兰恬仿佛发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东西,但终究没得寸进尺,只仗着兰玉胭没抬头,笑得意味深长,说话也不自觉用上了惯常撒娇的语调,愈发甜得腻人:“没你好看!”
兰玉胭自然能听出来兰恬高兴,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兰恬到底为什么这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我又忘了格式……
卡文,尬一下感情戏吧
啊今晚补一下周四的,肯定会晚,打扰了,十分抱歉o(╥﹏╥)o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么么哒~
第23章 梦魇
这一整天过得实在算不上平静,且不平静中又透露着些许诡异,不平静是因为某位兰小姐多管闲事以及齐昕贸然出现,诡异的则是兰恬这态度。
但非要说的话,兰玉胭也说不出该有哪儿不太对,归根结底,兰恬说她不明白兰玉胭在想什么,兰玉胭何尝又不是?她总猜不透兰恬的好恶,若说兰恬眼高于顶,其实也算不上,倒是反过来,兰恬交友相当不讲究,不及出身不计立场,不搭理人大概也就是觉得对方没意思。
都不过是孩童心性。
她一向不太容易睡着——上辈子颠沛流离,除了不经世事的婴孩,也没人能轻易睡着。
只是身边兰恬的呼吸已然变得安稳绵长,兰玉胭也不好辗转反侧,只这么静静地躺着,躺的僵硬了,便也小幅度动一动,生怕惊了兰恬好梦.说来也怪,兰恬同样是个习武的,看上辈子警惕也不是没有,只是出来这段日子却每每能睡到人事不知,真就不怕兰玉胭那天发了狂给她一刀——虽说这种假设不可能存在。
虽说也是少年心性喜爱玩闹,兰恬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热衷于热闹的人,相反,她自儿时起便比旁的孩子要有定性,不然也不至于在一众兰家孩子中脱颖而出。哪怕她从前曾因闷得慌问过兰玉胭“是不是哑巴”,但实际上,给她一把刀,一块空地,她就能自个儿待上一整日,不吵不闹,潜心钻研。
原本便不比兰双双爱闹,睡着了更是安静温顺,白天那点儿倨傲全随着眼睛闭上给掩住了,整个人只静静地蜷在兰玉胭身边,乖得叫人想象不出这人有时候还能摆出什么样趾高气扬的姿态。
是了,趾高气扬,这是兰玉胭对兰恬的第一印象。
事实上,大概也得追溯到上辈子了。
上辈子兰玉胭没离开过兰家,见到兰恬的第一面自然也还是在兰家,倒不是刻意,只是她一向又坐在湖边拭弓的习惯,好巧不巧,就撞上了兰恬被另一个姑娘拉到了湖边,那姑娘也是兰家的旁支,一向是柔柔弱弱的,也不知道她对兰恬说了些什么,兰恬打量了姑娘一会儿,声音里带上了戏谑的笑意:“你凭什么?凭出身,还是凭相貌?想着攀高枝,也总得有个资本吧。”
“你看看你自己,你觉得你自己这样子,配吗?”
兰玉胭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只是兰恬那话实在倨傲,单独拎出来,简直就是将一个姑娘的自尊扔地上踩——兰玉胭是育婴堂出来的,故而有些东西她很明白,譬如出身、相貌,甚至于天资,都是没得选的,有些人生来就有的东西,确确实实是旁人努力一辈子都不会拥有的“资本”。
兰恬这种生而有之的天之骄子,自然是不会懂的。
那会儿兰恬也时期了,绝对不能算是年少不更事,出去混了两年,也不可能还是不谙世事,说出这样的话,是算得上恶毒的。
兰恬还说了些什么话兰玉胭记不清楚,也没必要记太清楚,那姑娘是哭着走的,姑娘走了之后,兰恬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满满的不懈。之后,兰恬就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停在了她五步远的地方,看了她片刻,开口喊出了她的名字:“兰玉胭?”
兰玉胭不明白她是个什么意思,思及自己是不可能犯了事惹到她的,只坦然回视:“二小姐。”
兰恬看了看她手里的弓,道:“打一场?”
兰玉胭被她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完全不晓得这位二小姐又在作什么妖,只是她跟兰恬无冤无仇,也一向不喜欢跟人动手,更莫逞论这样不知根不知底的状况,兰玉胭一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是拒绝了。
兰恬对此仿佛也没觉得意外,只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些轻蔑:“我姐姐看好的,原来就是一个连跟我打一场都不敢的人。”
“我是真不明白,她到底看好你哪里。”
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