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去推那扇门,却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那一声声惨叫抽走了,她用尽全力,猛地把门推开。
里面的人豁然抬头看着她,惨叫声戈然而止。
常无用快步向桌子走去,她粗暴地拨开挡着她的人。
当她看到那头熟悉的金色短发的时候,她差点晕过去。她发着抖,一步一步往桌前挪过去,有人要拦她,都被她推开了。后来这些人不再拦她,她终于走到了芙丽雅面前。
芙丽雅虚弱地半闭着眼睛,她□□着,四肢都被捆住了,刻纹剥出的血液在她身上奔流着。突然,她看见了常无用,她激烈地动弹了一下,她扯出一个笑容。
“你…你痛不…痛啊。”常无用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我…我在做梦吗?”芙丽雅说。
常无用泣不成声。
“你怎么从特莫司出来了?”一个男人问。
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常无用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她冷冷地问:“为什么不用痛觉禁锢?”
男人皱着眉,他说:“她是难得的实验材料,恢复性惊人,当然…”
“什么实验,把实验项目卷轴给我。”常无用打断那个男人。
男人恼火地看着她,咬了咬牙,还是给了她一个卷轴。常无用匆匆扫了一眼,发现是在进行她已经知道结果的一个实验。
“想要用华托里链接纹做免疫循环,选择锚点的时候用经典果式锚点就可以了。”常无用说,“赶紧给她刻痛觉禁锢锚点。”
常无用轻轻抚摸着芙丽雅的头发,这头秀丽的金色短发已经被汗浸湿了。
“导师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男人不满地说。
“你可以问问导师我知道不知道。”常无用看着他。
“哼,就算是这样,还有别的实验要做。”男人也瞪着常无用。
“在我整理出所有刻纹基础传承前,所有实验暂停。”常无用说。
“你敢对你话负责?”
“我当然。”常无用毫不相让。
男人死死地瞪着常无用,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他一甩手,说:“你自己刻,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你…”常无用一时语塞。
“我是不是还要去问导师,我能不能去吃饭?”男人傲慢地说,他走出去,狠狠关上了门。
听着芙丽雅轻轻的□□,常无用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她问:“你们谁会痛觉禁锢?”
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摇了摇头。
常无用咬了咬牙,她不知道以芙丽雅的恢复能力,这些刻纹什么时候才会消失。但她知道,只要刻纹不消失,疼痛感就会一直烧灼着芙丽雅。多痛呢,她从来没有听到芙丽雅这样的惨叫声,就算被箭支贯穿,就算被鞭子隔开整个手掌,她都不会哼一下。
但…如果镌刻失败,不仅会疼痛几倍,还有可能造成别的后果。
“你们出去吧。”常无用说。
所有人迟疑地,出了门。
常无用吻了吻芙丽雅的额头,她现在的魔力还没有恢复,她喃喃地问:“我可以相信我自己吗?”
芙丽雅迷迷糊糊地看着她。
“我来给你刻。”常无用说,她拿起了刻刀。
☆、41
常无用拿着刻刀,刻下第一笔。
“啊…”芙丽雅压抑不住地惨叫,她剧烈地抖了一下。
眼泪几乎立刻又要模糊常无用的视线,她连忙用手臂擦了擦,她听见自己几乎是无意识地在说:“宝宝,乖,你忍一下好不好,乖…”
常无用刻下第二笔,芙丽雅抽搐了一下,这次,她没有发出声音。
紧紧咬着唇,常无用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刻纹。
难,太难了。
常无用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冒冷汗,她的手上动作不停,却因为芙丽雅的抽搐,差点无法完成血液循环。
“宝宝,你再忍一下好不好,马上就好了。”嘴里安慰着,常无用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她越是集中精力,越是感觉一阵阵疲惫从大脑里传出来,她的手也开始有些不稳。但刻纹却才刚刚开始。
不可以,她要忘记。
常无用要忘记她现在镌刻的人,是她爱的人。她要冷静,她甚至要残酷。常无用突然想起,血泊中的半只眼睛。
就如同一阵闷击,常无用的眼神迅速冰冷了起来。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的手很稳,她面对的,是一副画卷。随着刻刀的转动,整个流程得到了顺利的进展。
就在进行最后一部分的时候…该死,常无用看见最后一份刻纹不可避免地要和之前的刻纹相交。这不是简单的刻纹链接,而是要让两者重叠却不在功能上互相影响。
这是刻纹学上一个难度非常大的技术。
常无用忍不住看了一眼芙丽雅。
她看见芙丽雅看着她,一双眼睛居然在此时此刻还盛了七分的喜悦和爱意,还有三分对疼痛的忍耐。她看见芙丽雅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芙丽雅的嘴被她自己咬破,朱红的血了流出来。那张俊俏的脸混杂了爱和痛苦,几乎包含了所有常无用对真谛的认识。
这是我爱的人,常无用突然增生了一种厚重的勇气,身体里一股魔力,刚刚恢复出来,常无用把它覆盖在大脑上。
她决然地划下刻刀。
线条相交,血液开始冲撞,起反应。继续,常无用的刻刀游走,她引导着这股冲力。
爱是什么?
刻刀为血液开辟出一条新的沟渠。
爱是你。
常无用一个回转,把所有的纹路完美地链接在一起。
她放下刻刀,终于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看见芙丽雅的表情突然愣了一下,露出惊喜的样子。常无用软软地靠在桌子上,她一个一个,艰难地帮芙丽雅把捆着她的绳子解开。
刚一解开,常无用就被紧紧地抱住了。
“阿纳斯,我好害怕…我好想你。”芙丽雅的声音很沙哑,她轻轻地对常无用说,“我爱你。”
“芙丽雅。”常无用抚摸着对方金色的眉毛,“我也是。”
常无用晕了过去。太累了,怎么样来说都太累了。
醒过来的时候,常无用被紧紧地环着。恍惚间,常无用几乎以为她们在小山谷的木屋里,要去狩猎,没有过多的忧虑。族人们跟她们在一起,有乌塔,奥克,达达,老拉姆,帕夏…
帕夏死了。
常无用彻底清醒过来。
她连忙拉开芙丽雅的衣服,看见刻纹的纹路还在流转着。
“阿纳斯。”芙丽雅笑着看她。
“你现在还痛吗?”常无用问,她不敢用手去碰。
“看见你的时候就不痛了。”芙丽雅说。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常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