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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我!”乌塔嘶吼着。

    他又对达达刺了一下,到中途又急急停住。

    “杀了我。”乌塔喊。

    常无用看见芙丽雅举起了弓,却迟迟射不出去。

    “阿尔斯冷!”乌塔咆哮着,更多黑血从他身上涌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叫阿尔斯冷的名字。

    阿尔斯冷动作一僵,他停顿了一瞬间,给了乌塔回应。当初乌塔亲手交给阿尔斯冷的弯刀,捅穿了他的身体。

    乌塔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嗬嗬地抽着气:“好他妈痛啊。”

    眼泪从阿尔斯冷的脸上滴下来。

    常无用感觉那把弯刀也把她的心脏搅碎了,她艰难地,把自己朝着乌塔的方向挪过去。

    心有灵犀地,乌塔也在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子来。

    芙丽雅一把抱起常无用,把她带到了乌塔身边。

    乌塔松开了匕首,也松开了握着自己右手的左手。他的手摸索着,常无用连忙把手递上去。

    乌塔就像当初分别时候那样,一手握着常无用,一手握着芙丽雅。那时候他说,他要保护她们。

    现在他说:“我真…没用…”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常无用感觉无边无尽的悲哀包围着她。

    “照顾我的妈妈…”乌塔说。

    常无用拼命地摇头。

    “杀…杀了那个人。”乌塔又吐出一口黑血。

    “不…你不会死。”芙丽雅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别告诉…小馒头。”乌塔说。

    “你不会死。”常无用像做梦一样在重复芙丽雅的话。

    “两个…傻姑娘。”乌塔笑了,他七窍流血,整张脸看起来可怕极了。

    常无用却觉得,没有,再没有比这更温暖的笑容了。

    “我…我…爱你们。”乌塔说。

    “我们也爱你。”常无用和芙丽雅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她们的话语飘落在空气中,飘落在这片异乡的土地上。

    乌塔话一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常无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他的手却还紧紧地握着她们的手。

    芙丽雅恍恍惚惚地看着常无用,她扁着嘴,对常无用说:“我们…我们没有哥哥了。”

    常无用放声大哭。

    是的,她们没有哥哥了。

    ☆、葬礼

    天黑得像顽童在倾倒墨汁,常无用一直偏执地想,这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乌塔。

    这两个字在常无用心里反复出现,却怎么都无法和死亡联系起来。

    众人打着火把,乌塔被放在一个临时做出来的担架上。

    好像他只是暂时受伤了,好像弯刀没有穿透他的身体,好像,他从来没有被下了什么奇怪的禁制。

    两个傻姑娘,他说。

    我要保护你们,他还说。

    回忆成了剧毒,让常无用泪流不止,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林里,就像走在回忆的脊背上。

    他们到的地方,灯火通明。

    这灯火来得太晚。

    远远,常无用看见一个人像影子一样走过来。

    是曼玛。

    没有人传送消息,甚至没有人说话。但曼玛看见他们的时候,就像早已知道了什么一样。她捂着自己的心口,飘飘荡荡地走过来,走向生命中的残忍和归期。

    她直直地走到乌塔身边。

    “别人都在走路,就你一个人在睡觉。”曼玛温柔地抚摸着乌塔的脸。

    然后她栽倒在儿子旁边的土地上。

    手忙脚乱,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常无用想喊,想叫,想拒绝这个顽劣的玩笑,却被一个温暖地怀抱抱住了。

    是老拉姆。

    老拉姆一手搂着她,一手搂着芙丽雅,就像一个老母鸡一样护着她们。

    “孩子们,累坏了吧。”老拉姆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家,“快睡吧。”

    老拉姆的话就像有着最顶尖的侍卷人的魔力,沉沉睡意笼罩住常无用。

    乌塔只是睡着了,梦里,她这么想。

    常无用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和芙丽雅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她们紧紧地拥抱着,来对抗命运的恶意。

    有人在唱歌,那个声音广阔而苍劲有力,像是苦难熬成的声音。

    “~你来了,你死去~”

    “~你笑了,你哭泣~”

    “~我为你引路,我的兄弟~”

    “~长夜没有光,我为你引路,我的兄弟~”

    歌声穿透进常无用的灵魂,她仿佛看见自己在拿着一盏心火燃烧的灯。她把灯高高悬在部落上空,她知道乌塔回来时,会循着光线找到她们,找到回家的路。

    从歌声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常无用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安慰。

    她和芙丽雅走出这个木质的小屋,看见一个小广场中央,一个大约40来岁的人在唱歌。白色的魔力激荡在他身边的空气里,他是侍卷人。

    在他面前,整齐地躺着两个人。

    一个乌塔,一个…曼玛。

    人们为乌塔洗干净了脸上的血迹,换了一套干净的兽皮衣。他看起来好像一切正常,除了脸色白得过分。

    常无用又捂住了嘴。

    曼玛比在部落的时候老了很多,白发侵袭了她,同时还有皱纹,还有一个人的孤单。但她此刻躺在儿子身旁,看起来意外地让人觉得安详。

    常无用和芙丽雅一直站在他们身边。

    慢慢地,他们身边的人越聚越多,人们黑压压地围成一圈。

    “让我们开始祈祷吧。”唱歌的人说。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紧紧握着周围人的手,他们齐声说:“众神之王维日冬,创世之主维日冬,让我们听从您的神意,尊奉一切所发生的事情。他们无所知地来到这个世界,他们将无所知地离去,他们将奉献他们的知识,经验和记忆。恳求您让他们纯净的灵魂回归星辰的怀抱…”

    他们按照纳努克人的习俗安葬了乌塔和曼玛。

    把他们葬在一起,堆满石头,烧掉他们身前所有的东西。

    常无用看见曼玛的东西少得可怜,只有一些生活必需品,乌塔更是,他穿着那件被绞得破破烂烂的兽皮衣,他当初提着的包裹,那只该死的匕首,刺穿他的弯刀。

    放火的是一个褐色头发,身材细长的人。

    他对着所有的东西划动手指,打了一个纹路。魔力卷动,白色的火焰就森森燃烧了起来。

    所有物品都被烧了个干净。

    葬礼只进行了半天,常无用却觉得她自己累极了,好像她的力气也通通被火焰烧去。

    从芙丽雅的眼神看来,她也是。常无用的悲伤和芙丽雅的悲伤离得很近,她们的悲伤可以交流,让她们共同承载。

    老拉姆坚持要她们吃一点东西。

    她们胡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