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来的蜈蚣,感觉一阵反胃。
楼下,一阵汽车的声音传来。兰玲问他一句:“你没事吧?”得到他以摇头作为回复后,她又跑去窗外,看着兰迢递上了戚少倾的车,然后绝尘而去。
兰玲出来见他依旧保持着痛苦的状态,便问:“你到底怎么了?”
路清野转头看她,脸部因为隐忍愤怒而泛红。他大口喘气,想说又不想说的矛盾心理在纠缠争斗。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抓紧门板的手一下子捏紧,他低下头,想到那晚把内存卡给他的女人,又想到清儿,还有金孟于……还有自己无数次受的伤……,他的眼眶再次浸满泪水。
“东西不见了,是吗?”兰玲试探问道。
路清野的泪吧嗒掉地。
兰玲又猜,“你把东西藏在了迢递房里。”
他没应,兰玲便知猜对了。
一想到她去见的人,兰玲吓得赶紧跑回房里要拿手机给她打电话。电话铃声响到第二声,路清野冲进来夺走手机,把电话掐断。
他看着她,沙哑道:“现在打电话给她,更危险。”
“清野,她——”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金大哥的,但是我奉劝你,离这些东西远一点。”路清野打断她的话,冷冷说道。
再次从他人口中提到金孟于,兰玲便不由心酸得想流泪。这个世界上不只她记得他,还有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也不枉费他死前还在挂念担忧着这些人。
“清野,我是替他回来的。”兰玲拉住他的手,泪不住的流,“对于他没办法来帮你,我很抱歉……他也很难过......”
“清野,你躲起来吧,有多远就走多远。”她突然激动的说。
路清野转头看她,面容平静:“躲不了,这条路一旦开始,只有终结或者死亡才能停止。”
兰玲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将他拉进自己房里。
“清野,跟金大哥一起掌握你们线人信息的还有另一个警察,我怀疑是他出卖了金大哥,才导致了他的死亡。”
“目前就我所知的,警方安排的线人中我就知道有你还有我大伯,还有两个人我目前不知晓身份。”兰玲郑重说道。
路清野皱眉,还没等他将疑问道出,兰玲就点头微笑:“对,就是迢递的爸爸。”
“我也是无意看到他们碰面的,金大哥并不知道。”她又问,“你知道钥匙吗?”
路清野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她是不是可靠的人。兰玲笑,“你可以不回答,只需要听我说就好。”
“那把钥匙能打开他们收集到的关于“资源”的很多信息,钥匙如今在哪儿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在迢递手上,也可能在其他线人手上。但可以确定的是不在内鬼身上。”
“视频你看过了吗?”
兰玲的这个问题让路清野突然间清醒,他静静看着她,眼神略带戒备。
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的兰玲被他这眼神看得一愣,她伸手拧了一下他胳膊,“你这小子戒备心还挺高的呢!”
“我告诉你吧!我不仅认识金大哥,而且还是你嫂子!”兰玲说着,泪花又在眼中闪烁,“我是代替他来的。”
路清野看着远方幽幽开口,“那你又如何如此相信我没有叛变。”
“他跟我说过,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愿望。”
路清野终于流下了眼泪。
那会儿他不知等了多少天,才等到那个姐姐。
她好一段时间没出现。这让路清野难受了很久。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孤独,一种被深深无力的孤独,被世界遗忘的孤独。
他跑到便利店里给家里打电话。妈妈接起来,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把电话挂断了。路清野很难过,他垂头丧气的坐回餐馆门口。对父母的责骂跟冷言冷语一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他,那天破天荒的觉得心被伤透了。
如果今晚她再不出现,他以后都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他想。
他难过的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盯着地面上的雪地看。也不知看了多久,突然听到一声银铃般的笑声。
路清野下意识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红色羊昵大衣的她。
她从的士下来,看到角落里的路清野显然有些诧异。她匆匆把钱塞给司机师傅,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
路清野一看到她突然就觉得很委屈。他站起来,双手交握放在前方,不安又兴奋的看着她。
“你,天天在这儿?”她走近,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路清野点头。
“冷吗?”她又问。
这个问题让路清野有些局促。他只穿了一件很薄的棉衣外套,也没穿保暖裤,脚冻得发疼。虽然这样的大雪天气里,不冷几乎是不可能的,可躲在室内相比在大雪纷飞的外面显然就温暖舒适得多。
路清野没应,她却笑了。
她抚一下大红外套,蹲在他旁边,仰头看他:“来吧,如果你说的故事能让我稍微有感动一点的话,我请你吃火锅。”
想到火锅的香味,路清野不由自主舔了下嘴角。“菜随便点吗?”
“当然。”她像逗小孩似的点头。
路清野也没多想,就说起自己刚才打电话回家的事情。
她沉默一会儿,问:“既然你觉得你这么叛逆,为什么突然打电话回家?”
他有些难堪。他抬头望了望四周,又去看她。
他的眼睛水润润的,像是哭过。
“这个问题不回答,会影响你的判断吗?”
她笑:“当然。”
“我觉得等不到你,有点伤心,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所以就想到了爸爸妈妈。”
路清野点头。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红艳的大衣在雪白的背景里摆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她笑,“走吧,请你吃火锅。”
路清野兴奋起来,“真的吗?”
“那当然。”
天际飘落的雪越来越多,马路上只有两人并肩前行。
“我叫路清野。”
“我叫清儿。”
“那我叫你清儿姐吧!”
“就叫我清儿,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姐。”
……
路清野回忆起来,依稀还能听到那夜的雪飘落的声音。
“清野,”兰玲唤他。
“能告诉我金大哥是怎么死的吗?”路清野抽了下气,看她。
“那天他说要跟一个朋友出去吃饭,晚点回来。可到了半夜,他依旧没回来,我就开始慌了。我给他打电话,他接了。他让我让我先睡。那时候正好是夏天,蚊子四处乱飞觅食的时候。他突然说如果蚊子多就点蚊香再睡,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左思右想,觉得他的话很奇怪。他向来都不喜欢我点蚊香,而且家有蚊帐,可他为何突然会跟我说点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