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精神恹恹,语气也很低沉,顾诚立刻就问:“秾秾,你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你开门,让我看看你。”
这样清晨,这样的问话,在八年里不知有过多少次,那些人说顾诚待她好,在这些事上确实是好的,嘘寒问暖,在他出轨的这半年里,比原来问得还更殷勤。
叶秾深吸口气,这么吵闹,让邻居看笑话,她打起精神换衣梳妆,不肯再以家常面目面对顾诚,打开门问他:“你有什么话要谈?我们还有什么好谈?”
顾诚看她又是全副武装,见他就像见客户,眼神一黯:“秾秾,我们进去谈好吗?”
楼下有邻居走动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说话声,叶秾皱着眉头,终于侧过身,让顾诚进来,请他坐在桌前。
顾诚打量这间房子,是叶秾的风格,既简洁又温馨,窗台上养了两盆花,已经打了花苞,马上就要开了,半开放的小厨房里还炖着汤,鸭子汤,顾诚辩认出来,这是以前她休息的时候会煮的汤。
在顾诚打量这间房子的时候,叶秾给自己煮了一杯奶茶,红茶刚刚泡出颜色就赶紧拎起来,倒特浓牛奶,取一点茶味,让人清醒。
顾诚干坐着,心里有话想说,可每次看见她这付刀枪不入的样子,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不说话,叶秾先说:“你知道股东联系我的事了?”
顾诚确实已经知道了,他找过来一半也是想谈这件事,叶秾坐在他面对,手指托着杯子,喝了一口奶茶,让奶香气暂时缓解她的神经跳,她说:“我已经同意了。”
对方出的价格十分优厚,当然也不是没占便宜,等到婚礼会馆落成,叶秾手里的股份市值还会更高,但知道叶秾等不到那个时候,出的价比现在估值高一点,正好是她可以接受的范围。
顾诚竟然震惊,他不肯相信叶秾背着他就把股份出让了:“秾秾你就算恨我,也不能干这种事,这不是,这不是背叛我吗?”
“商业行为有什么背叛?”叶秾反问,“我给你留足了时间,是你自己两头都想要,既然你要留下房子,股份我当然要卖掉。”
就算顾诚留恋,股东们也不肯,唯爱可不是顾诚一个人说了算的,跑出来单干才知道不受人钳制心神舒爽。
顾诚无话可说了,他想说唯爱是他们俩建立起来的,可承诺这两个字,他已经说不出口,叶秾就在这里等着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那对方出多少钱?我可以按同样的价格给你。”
之前还说没有钱,现在又突然有钱了,叶秾看他一眼:“好啊。”
说着打开了电脑,连接打印机,把拟好的合同打印出来,她手上的股分去掉一半,还有一半,卖给谁都是一样。
顾诚把打印好的合同收起来,没想到她连合同都已经准备好了,灰着脸色告诉叶秾:“妈妈昨天回去了。”
顾妈妈走的时候气不平,回了家就身体不舒服,家里人个个打顾诚的电话,有骂他的,有劝他的,都是一个意思,把叶秾劝回来,反而是顾妈妈知道叶秾心志已定,一个电话都没有,也不许家里人
再打电话给叶秾。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那个盒子,里面是顾妈妈的宝石戒指:“妈妈走的时候说,这个就是她给你的,你还回去她也不会给别人,你就收下吧。”
敲门声适时响起,叶秾站起来去开门,一打门看见一个穿休闲西装的男人,她顿了一下,然后出声:“陆扬?”
他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模样,叶秾只见过他穿篮球衣的样子,每天头发翘得乱七八糟,喝牛奶的时候仿佛牛饮,嘴巴边一圈奶渍,怎么看怎么是个男孩子。
可他今天特意收拾了自己,穿了休闲西装,肩宽腿长,头发打理得服帖,脸上还架了一付眼镜,原来看着二十出头,一下子就大了几岁,突然之间成熟稳重。
陆扬冲她笑了,连笑都收敛,没露他那一口白牙,长腿迈进屋子,手里拎着好几个大袋子,声音都低沉起来,对叶秾说:“我带了点吃的来。”
叶秾卡了一下,不止是叶秾,顾诚从椅子上站起来,紧紧盯着陆扬,盯完了陆扬又紧紧盯着叶秾。
这间房子不大,一眼就看得到底,陆扬也看见了顾诚,也看到开着的电脑和打印机,他对顾诚笑一笑,然后对叶秾说:“我去下洗手间。”
顺手把手上几大袋东西放到桌上,露出一个袋子的开口,里面塞满了各种零食牛奶糖果巧克力。
本来今天就是约好了请他吃小馄饨的日子,叶秾惊讶过后点一点头,陆扬的房子格局和叶秾这间一模一样,他熟门熟路去了洗手间,“啪”一声关上了门。
顾诚大受刺激,他铁青了一张脸:“这人是谁?”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个年轻男人,可能比叶秾小上一两岁,比他年轻,比他帅气,个子都比他高,顾诚呵笑一声:“你这么快就又找了一个?”
亏他还深受良心谴责,原来她这么快找到住处,这么快建立新工作室,又这么快把他抛在脑后,是因为又找了一个。
叶秾气得面颊发红,她也忍不住“呵”了一声,“出去。”
顾诚用从没有过的眼神看她,好像把她里外看透了似的:“你装模作样,好像你是受害者,原来这么快就找了一个?”
他突发奇想,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的?”以为叶秾给他带了绿帽子。
“滚出去。”叶秾指着大门。
陆扬从洗手间出来,正好听见这一句,他站到叶秾身后,叶秾就到他胸膛,一米八几的个子,牢牢护住叶秾,对顾诚施以威压:“这位先生,你没听吗?”
一边说一边鼓起肌肉,一付他不走人,就把扔出去的样子。
顾诚拿上他的包,甩门走人,叶秾站在原地,尴尬还没升起来,先怀疑自己。甘棠说眼乌珠戳瞎,不是顾诚,而是她。
她不肯信一个人会变到这个样子,难道原先竟披着画皮,假装是个人样骗过了她?
陆扬看她脸色青白:“你怎么样?”
他有一半是故意的,可没想到叶秾会这么伤心,他伸出手,扶住叶秾的肩,“你要不要躺一躺?”
叶秾脸上青白变色,顾诚这是把她最后一点对往昔感情的尊重和怀念都给磨掉了,她摇摇头:“我坐一会儿就好。”
陆扬扶她坐下,她摆摆手,想说自己还没到这个地步,可依旧被一双有力的胳膊半抬着坐到椅子上。
叶秾抬眉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隔壁听见了?”
陆扬没否认,老破小的公寓房子隔音不好,他是专门替她来撑场面的,结果好像超出了预期。
叶秾觉得好笑,一下子笑出来,脸色略略转好,指一指桌上堆满的东西:“还特意去买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