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当家不太爱说话,不如我们回去商议一二,过几日再给您答复?”
他说的客气,态度却也很强硬,阮细雨来都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只好无奈答应住下来。
连和这才主动说了一句:“抱歉。”
阮细雨默默看了他一眼,若不是连和身上气质独特,他真以为他是冒充的呢。
等“客人们”都回去休息了,几位当家门也从屋里出来,雷强还不忘取笑叶向北:“祖上都添光呢。”
叶向北请帮佣的仆妇撤下桌面,抬腿踹了他一脚:“滚。”
荣桀领着颜青画坐到首位,刚罩间里有些闷热,出来散了散风变好些了,两个人慢悠悠吃了杯茶,下面几位当家才规矩坐下。
荣桀在每个人面上扫了一圈,最后看向邹凯:“怎么看?”
邹凯确实不爱动脑,却也不是个傻子,这一次他面上十分严肃,却说了一句叫众人都很吃惊的话:“那个成王,他,他压不住手下了。”
军户起兵造反,就很怕这个问题。
手下的人一个比一个勇猛,当你坐上那位置的时候,可能大家都不服你。
所以他才叫心腹这么老远来请荣桀,就是因为荣桀年纪轻轻,手下却还服服帖帖,实在叫人羡慕。
一屋子人倒是没想到邹凯还能有这脑子,纷纷起哄,最后邹凯生气了,结结巴巴发狠:“小心我,小心我揍你们。”
顿时哄堂大笑。
原本是挺严肃的大事,结果几位当家仿佛并不关心荣桀的选择,还有心情玩闹。
荣桀等他们笑够了,才沉下脸来:“好了,说正事。”
屋里一瞬间就安静下来,只有荣桀一个人的声音在响:“什么劳神子上将军,老子可绝不会去做。”
他边说着,眼睛渐渐弯起细碎的纹路:“我还想着将来有一天,叫你们给我做上将军,做大相国呢。”
这简单一句话,却把几个兄弟心口都念热了。
颜青画认真看着荣桀,似才发现他的英武不凡。
第36章 人走
阮细雨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他答应等几日,就老老实实待在衙门里头等,连大门都不曾出过。
倒是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官员有些坐不住,提出想要出去转转的要求。
叶向北也不好关着他们,就笑眯眯跟着一起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颜青画才换了一身粗布麻衣,额上系好抹额, 端起茶盘敲门进了阮细雨的客房。
他正在里面读书。
夏日闷热,屋里又不算太通风,他却还穿着广袖长衫,稳稳坐在窗边。
颜青画微微垂下头, 轻手轻脚进了屋, 把茶壶茶杯摆到桌上:“大人,请用茶。”
她轻声说着,带着溪岭独有的轻柔口音, 声音清润, 炎夏里听起来异常舒服。
阮细雨来梧桐镇许多天,这还是头一回碰到年轻女子。
衙门里的帮佣都是上了年纪的村妇,各个爽快大方,却问什么都不肯讲。
他偏过头来瞧, 目光温和而自然,只扫了颜青画一眼就不再看, 淡淡道:“多谢姑娘。”
然而这姑娘好奇心却很重, 阮细雨只听她在边上问:“大人是外地来的?以前可没瞧见过您呢。”
阮细雨倒是好脾气, 也没嫌她烦:“是,我是出公差来的,来找你们大当家谈事情。”
颜青画帮他满上茶,笑道:“我们大当家是个粗人,不会品茶,这是叶先生特地叫给大人准备的,说是什么明前龙井,贵得很呢。”
她在边上絮絮叨叨,话里话外却还有点意思,阮细雨终于有了点兴致,同她攀谈起来:“你说你们大当家是个粗人?不怕被责罚吗?”
颜青画又勤快地取了抹布擦桌子,轻快道:“怎么会?大当家又不是阎王老爷,他不会生气的。”
阮细雨若有所思。
颜青画见他不是很善谈,便麻利擦完桌子准备出去了,却不料阮细雨又叫住她,问:“你们这都是听大当家的?”
“当然不是呀,”颜青画天真地眨眨眼睛,“还有好几位先生和当家的呢,他们都是好人。”
她语气欢快,态度自然,就像个没什么心眼的多嘴少女,阮细雨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多谢你了,这茶很好。”他取了一小块碎银扔到茶盘上,算是打赏。
颜青画眼睛一亮,态度更是热烈,边说着“谢谢大人”边往外退,还很细致地关好房门。
等出了客房,颜青画脸上的笑就淡去,她解开捂得自己一头汗的抹额,匆匆拐进内衙门。
荣桀正在跟衙门的原捕头说事,见她进来就只看了眼,等那捕头走了才起身取了块帕子来:“快擦擦汗,别吹了风。”
这大夏天的上哪里吹风去?颜青画还是接过帕子,仔细把额头的汗擦干。
“没套几句出来,跟个仆役都很谨慎。”
荣桀笑笑,倒是没特别在意:“他能当叶轻言的左右手,想必不是一般人。”
“之后你也不用再去了,反正他也什么都不肯说,”荣桀说着,眼睛瞥向窗外,“凭什么还要白伺候他一回。”
颜青画“噗”地笑出声来,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你这人,我不过就端杯茶进去,什么伺候不伺候的。”
荣桀瘪瘪嘴,显然有些不高兴。
在外人面前他还总是会端着大男人的架子,私底下在家里就没那么多顾忌,心里委屈就要说,跟个小孩子一样。
“不过他似乎对你脾气好这件事很好奇?”颜青画赶紧给他也上了茶,“还问咱们这是不是你一个人做主。”
原本颜青画去之前,两个人还讨论阮细雨会问什么问题。
他们一开始猜想他更关心的是荣桀会不会去云州,只没想到他却关心起荣桀这个人来。
荣桀催她赶紧把这身粗麻衣换下来,这天气穿实在是太热了。
颜青画倒是也不扭捏,她躲到屏风后面一边换衣一边说:“我怎么觉着他不是很想你去啊?”
荣桀捏了捏红彤彤的耳根子,猛地灌了一大口凉茶:“那是自然的,原来他是令尹,文武朝臣都要听他的,若是我去了,他手里的权利要缩水一半,能高兴吗?”
这事实在有点奇怪,这位成王居然让阮细雨过来请人分走他的权柄,无论阮细雨这差事办不办的好,他都没好处。
人请回去了,他自己就不再是唯一的令尹,人请不回去,说不得还要治个办差不利的罪名,两头都不讨好。
颜青画换回自己原来的夏裙,出来坐到桌边,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他们两个之间有隔阂?”
这么一想就能想通了,如果不是叶轻言对阮细雨有了疑心,这事自然不会发生。而阮细雨想必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