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铜板,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真理埋在所有人心里,谁都想挣一份功名出来光宗耀祖。
荣桀见他每日晚上都要挑灯夜战,不是在抄书就是在记录已抄录完的书本,不由提醒道:“书局的位置你选好了否?总要有个铺面才行。”
一语惊醒梦中人,颜青画猛的拍了一下额头,惊呼道:“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儿!”
荣桀帮她揉了揉拍红的额头:“我日日惦记着呢,这几日向北不算太忙,我叫他去东西两市转了转,西市有家酒楼要卖,是三层的临街门脸,我觉得相当合适。”
他虽然说不爱读书写字,每回颜青画缠着要叫他写字,他就满脸皱巴巴,佯装可怜。可颜青画要办这事儿,他却又是万分支持的,哪怕再忙也帮他打点好一切,不叫她太受累。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颜青画心里又酸又甜,凑上来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难得有些撒娇:“你怎么这么好呢?你真是太好了阿桀。”
荣桀搂着着她坐到床边,低头看她红润的小脸。
这两个月来她将养得极好,身子丰润了些,个子也高了,再无以前骨瘦嶙峋的可怜样子。
她人长开了,已经是大姑娘的模样了,眉眼都添了些妩媚,总之怎么看都叫荣桀喜欢到心里去。
荣桀低下头,凑到她耳边:“你要不要谢谢我?”
颜青画脸上一红,倒也没特别扭捏,她抬起头来轻轻在荣桀脸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小声跟他说:“相公,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刚才还知道撩拨自己老婆的荣大当家,这一会儿脸就红成猴屁股,叫她这么撩拨一句都要不行,支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颜青画瞪着他好气又好笑,逗人的也是他,害羞的也是他,这么大的男人了,还经不住她一句小话。
荣桀见颜青画鼓着眼睛瞪他,不由摸了摸鼻子,也凑过去在她滑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低声回应她:“我也特别特别的喜欢你。”
一阵晚风吹来,叫他们都仿佛闻到了空气里的花香蜜意,霎时间甜到心坎里去。
过了几日颜青画便去把那栋临街铺面买了下来,房契上写着她和荣桀两个人的名字,身份摆在这里,都不用去衙门里过户,就有官吏亲自上门给她办差。
户主原不知她的身份,以为是哪来的富家太太想要在他们怀远县落户呢。
瞧官吏那点头哈腰的样子,这才有些反应过来,恭恭敬敬喊了一声:“荣夫人。”
颜青画客气笑笑,态度和善:“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我同荣大人如今要开办书局学堂,你这铺子位置正正好,进出都方便极了。”
这事户主也是有些耳闻的,不由有些心动,忙问她:”夫人若是不介意,可否给我讲讲,这官办学堂是什么身份的人都能读吗?我家里娃娃只会打算盘,识不了几个字。”
“读书识字哪里要讲究出身的?书印出来就是给人读的,学堂开起来就是给人上的,百姓也不能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刨食,等学会了读书识字,平日里还可以借些话本子回去读读,也是很有趣味的。”
这年月书本金贵,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买得起,儒生们都要靠借回去抄才能多读几本书,更何况是农家子了,这也是颜青画心心念念开书局的因由。
她想着一二层打顶天的书架,摆满书籍,三层弄个茶社,平日里百姓可以借书在茶社读,只收茶水钱便是了。
没钱租书买书出门上书局来读也是好的,很是一举两得
户主听了她的话不由喜笑颜开,连着给她行礼打千儿:“你们夫妻二人真是活菩萨下凡,咱们怀远县的日子原来不太好过,那会儿说你们来了,百姓们心里头其实都是既害怕的。”
这话说起来就有些不大恭敬了,不过户主也是实在,就看这位荣夫人这般客气,他也敢说这几句。
“不过事到如今,家家户户都在家里感恩呢,若是没有你们,这个丰收秋景也要过不好。”
颜青画虽说知道他这话里头巴结更多些,也听了十分舒坦。
她多跟他讲那么几句,也是借着他的口在县里散播这事,这不还没等衙门正式贴出通告来,便有心急的百姓过来围观正在修整的晋江书局。
这酒楼原也是留下不少桌椅的,颜青画叫人把它们搬到三楼去做茶桌用,一楼再打些木头书柜、每层弄个柜台就算齐全了。
开这书局他们原也不指着它赚钱,虽说有些拉拢百姓的私心在里面,可也确实是在努力为民造福了。
然而就在晋江书局即将要开张的前夕,八月末的一日,师爷特地过来提醒道:“八月下旬的政府邸报,咱们并未收到。”
原本八月二十几的时候就应该收到了,他心里那时还会有一丝期许,想着是不是信使路上耽搁了,没能按时送达。
可这一延迟□□日的事是从未发生过的,师爷心里有了谱,赶紧就过来提点一句。
他过来通报这件事的时候,荣桀的心腹都在,他们正在商议新兵营的军官人选,正好人都到得齐。
师爷很郑重的说:“大人,琅琊府的事我们务必现在便要考虑了。”
他这话一出口,大堂里顿时就安静下来。
荣桀微微皱起眉头,他起身往外望去,大堂外是一望无垠的苍天,白云飘在蔚蓝苍穹下,好似有勃勃生机在里面。
“是要考虑了。”他沉声道。
第64章 计谋
琅琊府的事已迫在眉睫, 几位当家的当天就回了军营,立时开始清点兵力。
这是如今最要紧的大事了, 颜青画便也没什么心思惦记操持书局,一整天都有些惶惶忽忽,完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李氏见她这般上心,不知道要怎么劝她,只好说:“琅琊府同咱们这士兵人数相当,虽说有些老兵和熟手, 也是不怎么怕的。”
颜青画心里头没有来有些慌, 她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知道他们这一路这样走下去会越来越危险, 可如果他们不能努力走到那张堪舆图的最远端,那便没有任何退路了。
“从跟随他上山的那天起, 我心里就已做好打算,只是事到如今还是会忍不住担心他。”
他们是少年夫妻, 恩爱非凡,颜青画真的不舍得他去出生入死。
李氏又怎么不能明白她呢?她也是一样的。
“荣大人不肯定不会觉得那是危险,说不定在他们男人看来, 那才是唯一能逆天改命, 光耀门楣的机会。”
颜青画听她这般讲, 终于心里畅快了些。
荣桀今日依旧忙到很晚,颜青画晚膳后一直在等他, 最后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荣桀都还未归。
次日清晨, 当外面第一声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