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想要纳了嫚儿?”
肖衍未答,已径直离开。
子贤心中又是郁郁不已,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去找监事的太监拿来了一些女子用度的物件,再嘱人收拾打扫出来一间厢房,自己亲自铺整了被褥,挂了床幔,再点了熏香,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才颇有些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擦掉额上的汗。
望着这一间远远超出宫女规制的房间,子贤又不住暗暗叹了口气,自语道:“真是的,我又与殿下置什么气呢……夫人也已走了一年有余了,怎么说来,殿下他已经做得够好了,总不至于真的要他为她而孤苦一生吧?”
又将那床幔再整理了一下,呆呆地看了好一阵子,才自言道:“至于嫚儿……嫚儿若真能与殿下在一起,那也是她的福气……我能给她的实在太少,怎比得上当朝皇子呢……”
才说着话,听到外面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便看到锦文率着一群人走进了院内,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扶着嫚儿。
嫚儿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药味,发饰衣着看起来应是重新整理过的,眼眸中没有光,比印象里要涣散空濛了许多,暗而无神,无悲无喜,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了感知,更已经不识得了自己。
子贤慌乱地上前,对锦文鞠躬致谢后,才不住问道:“这……这怎么搞的啊?为何会弄成这样?”
“在永巷待久了,没死就不错了,还求她如常人般正常?”锦文冷笑地反问了一句,“要不是二皇子殿下指名道姓地要她,她恐怕早已死在永巷里了!如今皇后娘娘也不好拂了殿下的意,便先送来呗,若是殿下不喜欢了,再将她送回去。”
说着,瞥了那两个扶着嫚儿的宫女一眼,对子贤道:“殿下这里也没有宫女,舒语和印岚就留在这里照顾嫚儿,随便照料殿下的起居吧。”
叫舒语和印岚的宫女客气地朝子贤福身,子贤也忙回礼。
锦文带人离开后,子贤便引着舒语和印岚而往嫚儿房间。
嫚儿呆呆地坐在床榻上,目光也不知落在何处,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宛如梦寐,子贤心中忍不住一阵揪疼,又见嫚儿唇上干裂,便嘱舒语去倒茶水,又问印岚道:“怎么就会这样呢?”
“不知,我俩也是刚刚才接上嫚儿,听说是在永巷中被人欺负得紧,但她性子也是刚毅得很,任人如何欺负都不肯低头,”印岚蹙着眉头,“听说她前些日子被欺负时,还不小心用木棍打死了一个人,这才一下子变得精神失常的。”
“打死人?”子贤心头一跳,突然想起曾与肖衍路经永巷时所见到的那尸首,脱口而出道,“是打死了那个宋贞韵吗?”
“你知道她啊?”印岚也大吃一惊。
“碰巧,碰巧知道……”子贤大口地喘着气,又怜惜地望着嫚儿,咬牙骂道,“其实那个宋贞韵过去便是那般自命不凡盛气凌人的模样,自以为她爹是个四品朝官,简直是要目空一切了!没想到被送进永巷后居然还是这个样,也真是死有余辜!”
“宋……贞……韵……”嫚儿突然开了口,一字一字地缓缓吐出这几个字,猛然站起身来,一把推开刚捧了茶水进屋的舒语,尖叫着往屋外冲出去。
子贤顿时汗毛倒立,也顾不得跌倒在地上的舒语,自顾自地追了嫚儿出去。
嫚儿不识肖衍寝殿的道路,失声尖叫着四处碰壁,发髻也散乱了下来,疯了一般地趴在墙上乱抓,指尖开始流血。
子贤冲上前去一把死死地抱住嫚儿,舒语和印岚也才从屋内冲了出来,与子贤一道牢牢地抓住嫚儿。
嫚儿手上用足了力,四下推攘,下手完全不知轻重,几人脸上都被抓出了血印,却也都不敢放开手,只能忍住疼痛,等着嫚儿独自耗尽了力气,身子慢慢软了下来,整个人才满脸泪痕地跪坐在地面,掩面而低声哭泣起来。
子贤三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身大汗地松开了嫚儿。
印岚气喘吁吁地说道:“看来今后不能在嫚儿跟前提那人啊……”
“这日子会得是提心吊胆了,”舒语也接过话,“还是得请太医来看看才行……”
“请太医……”嫚儿低着头,面容隐在阴影中,又一脸无辜地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子贤,眼神中流露出了恳切,语气温软,“夫人病了……快去请太医……”
“夫人?”子贤莫名地重复了嫚儿一句,又奇怪地看了看舒语和印岚,“什么夫人?谁病了?”
舒语和印岚不语而摇头。
“夫人病了……快去……找太医……救……救……”嫚儿一边喃喃地说着,失了力气,往子贤身上一倒,就已昏了过去。
舒语和印岚留在嫚儿房内悉心照顾,子贤独自在屋外来回踱步,直到太医出了嫚儿房门,才急忙抓住太医问道:“怎么样了?能治好吗?”
太医淡淡地摇了摇头:“失心疯……难啊……”
子贤也顾不得其他,语气强硬了几分:“这是二皇子殿下指名要的人,或许以后便是殿下的侧妃,你若是治不好她,殿下与皇后娘娘一定会怪罪下来的!你可知你若不尽力,项上人头必然不保!”
“是是是,小的一定尽力,我这就回太医院去查相关典籍。”太医诚惶诚恐,拱手相辞。
子贤望着太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又不住深叹了口气,步入屋内,对舒语与印岚轻声嘱道:“我们这里也没有其他宫女,只能由你俩今夜便轮流守着她了,但也别太劳累了,若有需要尽管叫我。”
舒语和印岚起身道谢。
子贤又忍不住多看一眼昏睡在床上的嫚儿,只见她额上有细汗渗着,发丝杂乱地贴在脸颊上,唇色苍白,不断开合而粗喘着气,也正是一字一字地在叫着:“夫……人……姐……姐……”
“姐姐又是谁啊?”印岚问了一句,看了一下舒语,又抬头望着子贤。
“她家中只有弟妹,并没有什么姐姐啊……夫人……她说的又是哪位夫人呢?”子贤不解地挠挠鼻翼。
嫚儿入永巷前,是在正阳殿内做事,但她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更是不敢称皇后为夫人,她所能称夫人的,也不过是那些朝臣家眷罢了。
而要弄明白嫚儿这疯疯癫癫之间的呓语,恐怕也只能等这失心疯好了之后才可了。
子贤从嫚儿的房间退出,脑中却全是她那失常的模样,不觉鼻子酸涩起来,又似失了魂一般,莫名地就走到了肖衍的书房前。
见书房内亮了灯,子贤才发现肖衍原已是回了宫,自觉早晨肖衍离开前,自己对他的语气态度都实在不好,也好在肖衍对自己从来都是宽厚而不计较,否则若面对的是皇后的话,自己就算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心存愧疚,默默靠近书房,见书房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