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萧崇,把手从萧崇的掌心抽出来,对着半空挥了挥,然后摇头,不对,“你不是萧崇。”
在梁邱身边站着,端着热茶的常勤都比这句话震到险些把水撒了一身。
“诶?”萧崇有点震惊,甚至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己。
是,这两年在战场上厮杀,落下不少伤疤,可现在还穿着衣服,叶澜根本不会发现啊。
难道是别的地方。
他又想了半天,指着自己眼角上新添的伤疤,“这个伤不很重啊,只是疤痕明显了点。”
叶澜还是一副不能信任眼前人的样子,笃定道,“萧崇绝对不可能比我还高!”
所有人都傻了眼。
沉默片刻之后,二楼突然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笑声。
梁邱捂着自己的肚子,乐得几乎要把身体对折。
叶澜抬眼瞪了这帮看热闹一会,又转回来,对着萧崇,明显委屈的很,“我十六岁那年就不怎么长了。”
“对不起,”萧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反正脑子已经都乱了,就随他去吧,他的身体靠近叶澜,胳膊揽着叶澜的肩膀,“我不好看了吗?”
“没,就是高了,”叶澜抬手去摸萧崇的脸,“但是整个人都糙了,”他的手掌蹭着萧崇被风雪已经吹干了的皮肤,终于嘴唇颤抖,“还瘦了许多……”
“我没受苦,你不要这样……” 萧崇一直坚强,从没觉得自己日子难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让叶澜这么看一眼,反倒难过起来,又重复了一遍,“我回来了。”
梁肆走上楼,把包间的门一敞。
常勤立刻走了进去,他不好事,更何况这种情景,少看几眼更好。
只有梁邱还满眼粉红色地静静瞧着。
梁肆无奈,扯了下梁邱的袖子,“少爷。”
梁邱不满地看他一眼,对他呲牙,“我是越来越管不起你了,”他抬手,侧着食指,滑了一下梁肆的鼻梁,终于也跟着常勤进了屋。
暖香阁今天歇业。
楼上老友相见,温酒美食;楼下情人重聚,暧昧缠绵。
北境一旦入冬,雪就不会停下来。
第130章
萧崇抓着叶澜的手, 低下头, 哈了口气, “手怎么这么凉,出门时候桃花没给你塞个暖炉吗?”
他把叶澜的另一只手也抓上来,合在手心里, 又看叶澜,“进屋说。”
叶澜还恍如梦中,手被托着,小步跟在萧崇后面, 眼睛仍直直瞪着。
他们一进屋, 等在门边的侍者就把两扇门一合, 外面的风雪立刻寂静, 整个大堂里只能听到萧崇对叶澜的嘘寒问暖。
叶澜很少答, 回个一两句就用滴溜溜的眼睛瞅着萧崇。
他们的角色就像颠倒过来似的。
叶澜看了会, 就觉得眼眶干涩, 过会又觉得湿。
他听着萧崇一句句话俱是问自己,没有任何提他本人, 提他如何风里雪中,提战场如何腥风血雨,仿佛任何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没有自己没用早膳这事重……
“二少爷,还是冷吗?”萧崇看叶澜鼻尖发红,轻轻用手指点了一下,“都红了。”
“谁能拿个火盆来,”萧崇要起身吩咐, 却被叶澜拉了下袖子边,后者摇摇他的袖子,“不冷。”
“那是……”
“早膳垫了两个糕点,夜里盖的被子很够,手脚冰凉是因为刚才站在外面待的,身子一点没弱,张涛现在也开始教我防身的功夫了,每餐都吃的很多,肉都长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了,梁邱这边事情不多,我没怎么费心……” 叶澜说着说着,越来越说不下去,吸了下鼻子,看着萧崇,“你还想知道什么?”
萧崇被叶澜弄糊涂了,他从怀里掏出手帕——还是当年叶澜给他的那块——去擦叶澜的脸,“二少爷,怎么了,我不问了,不问了。”
叶澜瞪着一双兔子眼看萧崇,“那你呢,你穿的厚吗,吃的多吗,受的伤严重吗,通通告诉……嗝……”
挺感人的氛围,被这一声哭嗝毁了。
萧崇瘪了下嘴,拼命压抑自己的笑意,“我可以慢慢给你讲。”
“行,”叶澜把帕子抢过,擦了擦鼻子上的涕水,“我想等你一起吃,才没吃早膳。”
“那怎么还不上菜。”萧崇站起身,撸起袖子就打算自己去厨房,被旁边的侍者拦下,“您坐着,我们这就上。”
萧崇回到座位上,把手又重新摆在叶澜跟前。
叶澜把他的袖子一下一下展开,“你现在好歹也算个人物了,怎么还事事亲躬呢?”
“我干粗活干惯了,在军营里也是,能不用人的地方就不用人,”萧崇又道,“不过我有个副将,还算体贴人,刚才他自己去酒馆了,不然就让你们见见了。”
叶澜抬眼看萧崇,“就把你伺候得这样灰头土脸的还叫体贴?”
独自坐在酒馆二楼赏雪的薛睿莫名打了个寒颤,怎么,这罗北城比雾岭城还冷啊?
……
梁邱和常勤坐在二楼包间里,和楼下卿卿我我可不一样,常勤张嘴就问,“贺辉现在过得如何?”
可真是无情,梁邱咂咂嘴,很是不满,但看常勤这样,还是答,“好着呢,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寄信汇报他状况吗,你怎么还这样焦急?”
“有几个月因为行军,信在半路就遗失了,我很担心。”
“啊,”梁邱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贺辉天天高楼大院里躺着,还能比你不安全啊,“那你怎么样,我听说雾岭城那一战可不好打啊。”
“很好。”
梁邱咬牙,怎么提到自己的事他就没话了。
不过很好总比不好强,梁邱和常勤实在没别的话说,梁肆就一个劲往屋里送酒。
三巡之后,两人还是僵持着相对跪坐。
梁邱天天应酬,酒量自是难测,常勤这从军两年,和兵将们自是常常痛饮,也没个量。
梁肆站在边上,看了这俩人喝了半天面不改色的觉得有些奇怪。
便上前,跪坐在小桌旁边,“我去……” 倒酒俩字还没说出来,突然两声“砰!”
梁肆被震了一下,再往两边看看,梁邱和常勤一人倒一边,死尸一样,动也不动。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看在这,他可是要立刻报官了。
梁肆把残局都收拾好,端着小桌走了出来,往楼下一瞟,楼下两个人含情脉脉,千言万语胜不过一个黏腻的眼神,即刻抖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往厨房走了。
“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