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人狗脾气上来, 语气又急又气,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你就是不想让我好好睡觉!”
盛子瑜向来都起得晚,在家里的时候架子就摆得足足的,十一点之前家里没人敢高声说话,除草机吸尘器也是一律不准开的, 就连盛谨常,因为害怕招惹这个狂犬病女儿,也从来不敢让他的司机按喇叭。
她这个人太容易蹬鼻子上脸,霍铮对她好一点,她就已经要骑到他的脖子上来了。
好在霍铮并未计较她的狗脾气,只是说:“早上从食堂给你买的粥和鸡蛋温在厨房里,你记得吃。待会儿去姑妈家,她们家十二点开饭。”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她从床上坐起来了。
等了一会儿,霍铮听见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这才走了半天不到,霍铮失笑,刚想开口,却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再次说话了。
“你周五一定要按时回来哦。”她的语气可怜兮兮的,“说好了要去接王虫胖的。”
末了,她又“呜呜呜”的哭起来:“我现在就开始想我的胖胖了。”
霍铮本想说,如果她实在想虫虫,那可以先去把他接过来,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其实她现在一个人过活他都有点担心,更别说再带个三岁的虫虫了。眼下看来,暂时将虫虫留在盛家,这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而他每周大半时间都在保定,等到这周末将虫虫接过来了,要怎样安置他们母子俩,也是个十分费脑筋的难题。
接下来的一天里,霍铮的脑子里都盘旋着这个问题。
到时候将虫虫接来,这母子俩自然是无法自力更生的,可以请个保姆来照料她们的衣食起居,但更好的办法是将她们俩托付给姑妈。
当年的种种,说出来有说出来的好处,瞒住也有瞒住的好处。
一时之间,霍铮竟是有些举棋不定,到底要不要将她们母子俩的事情全盘告诉姑妈。
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来,当晚凌晨三点,霍铮便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他睡得浅,放在床头的手机只震动了两声,便被他接了起来。
寂静空旷的深夜里,电话那头盛子瑜的抽泣声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她哭得撕心裂肺:“虫宝出事了!”
霍铮被吓了一大跳,只觉得都头皮炸开了,一瞬间睡意全消,“虫虫出事了?”
盛子瑜在电话那头哭得肝肠寸断:“我梦到林艺兰把虫胖带到了一个小山沟,然后她就把它丢在那里啦!”
她抽抽搭搭的开口:“然后他就变成了一个小叫花子,被好多条狗追着咬,他还去垃圾堆里捡别人吃剩的馒头呜呜呜。”
霍铮终于松了一口气,“你是不是睡觉前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然后终于传来盛子瑜有些心虚的声音:“我、我看了一集四毛流浪记……不是乱七八糟的,以前我总是和虫宝一起看的。”
霍铮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现在去睡觉。”
“我不去……”电话那头的人可怜巴巴地呜咽,“我刚刚就是睡着了才做这个梦的。”
见他没有说话,盛子瑜又补充道:“我是他的妈妈,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个梦的,他肯定出事了。”
盛子瑜再次后抽抽搭搭的解释道:“我和他一直都共用一个消消乐账号,可是我刚刚发现,这次出的新关卡都是我自己玩过关的,这几天他都没有上线!也没有花钱买道具!”
“他不可能忍住好几天不玩消消乐的!”盛子瑜的语气越发坚定起来,“他肯定是生病了,要不然就是盛谨常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和外界联系。”
霍铮:“……”
两人之间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霍铮想,他一直都知道盛子瑜的脑回路很神奇,但也实在没料到,居然能这么九曲十八弯。
他正思考着该如何回应她,电话那头的盛子瑜再次凄凄惶惶地出声:“干嘛不说话?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霍铮不动声色的安抚她:“这事挺严重,你让我想想。”
他一时也拿不准是不是该劝她吃点药。
听见他在电话里默不作声,盛子瑜再次抽泣起来:“我就知道你不着急,他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着急!”
霍铮只觉得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穴,毫无疑问,他被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死穴。
沉默几秒,他低声道:“你等着,我这就回来。”
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凌晨的高速公路空旷,等霍铮将车一路开回到家里楼下,才刚刚六点。
上了楼打开家门,客厅没有开灯,电视机屏幕发出幽幽的蓝光,盛子瑜披着毯子盘腿坐在沙发上,正一边擤鼻涕一边抽噎着看电视。
霍铮将客厅的灯打开,然后走到沙发前,不出他所料,看见了一张披头散发肿着眼泡的脸。
一见他,盛子瑜立刻拽住了他的手臂,“你帮我打一个电话,我要确认一下虫宝的安危。”
霍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递给她。
盛子瑜低头在手机屏幕上输了家里的电话号码,“要是我打,他们肯定会认出我的声音。”
霍铮将手机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现在打?”
盛子瑜坚定的点点头,“嗯!”
“嘟嘟”了十几声,盛家的电话才被人接起,传来恶声恶气的一句“喂”。
手机开着免提,盛子瑜认出来,这是李姨的声音。
霍铮按照先前盛子瑜所指示的,一字不漏地重复道:“您好,我是小松鼠国际双语早教研发中心教学部三组的牛老师,请问这是虫虫小朋友的家吗?”
盛子瑜在旁边小声纠正他,“lawrenbsp;sheng! lawrenbsp;sheng!”
霍铮改了口:“请问这是lawrenbsp;sheng小朋友的家吗?我们这边想找他——”
“神经病!”霍铮的话被打断,下一秒,电话那头“啪”的传来一下重重的撂电话声音。
盛子瑜的眼睛